【穿行于被围困的帝国,基里曼的远征军不断战斗,迅速的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危机,甚至跨越了将银河一分为二的大裂隙,来到帝国暗面的那些失落的星域。每到一处,不屈远征军都为那些被围攻的人类世界带来了希望,以及帝皇的一位子嗣再度昂首阔步群星之间的奇迹。】
如果尤顿在场的话,她一定会觉得她的儿子此刻温柔哀伤的笑与康诺如出一辙,他的眼睛为目睹希望重燃而湿润。
“再一次。”奥特拉玛之主呢喃,“我们征伐群星。”
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奇异地变化了,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意气风发,现在却为这些早就掌握的事物感慨万千。我们衡量一样事物的珍贵程度往往是以失去的悲哀和重获的欣喜衡量的。他想,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基里曼在这个被舒缓蓝光照亮的朴素房间内睁开双眼。代表这个时代人类艺术风格的丑陋的哥特式的奢华放纵,并没有在这个房间内留下任何痕迹。他让温热的空气充满了肺部,屏住呼吸而后在经过控制的长长吐气动作中将其呼出,让自己的轻微紧张感随之而去。】
“父亲的审美赢了。别那么看我,多恩。不管泰拉上有多少太空港,父亲几乎把他的旗舰修成了一座教堂,也许我们该研究一下如何给教堂装上推进器战斗。”
“我建议给我们的‘轨道突击大教堂’多装些精金撞角。”
【他站起身,转过头,但因为咽喉处皮肤拉紧带来的不适感而停顿了一下。
伤处依然疼痛。原体的躯体本不会轻易落下伤疤,但福格瑞姆却给他留下了一条完整的剑痕。绞索般的疤痕从左向右横贯他的咽喉处。伤疤翘起的边缘正好在他颈甲上方讨厌地显露出来,无论他调整多少次甲片位置都一样,令他有种不真实感。】
“就像背叛本身一样刻骨铭心。”科沃斯全黑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福格瑞姆。第三军团之主不着兵甲,金纹纠缠的华美长袍因基里曼之前的动作沾染上尘土,基因工程铸造的面容几乎能令任何凡人心醉神迷。纵使白发散乱、伤痕犹存,他也俨然是众兄弟中最高贵的之一。
基里曼移开了目光,他已经看够兄弟的自哀怨艾了。
【现在只有屈指可数的人记得那场大异端战争,帝国熙熙攘攘的众生对帝皇被荷鲁斯之乱毁掉的那个理想浑然不知。】
基里曼咬住下唇,鲜血的气息弥散在口腔中。极限战士注重历史,在父亲的教导下,他们明晰过往以指点将来。但对那个帝国来说,铭记一份已死的梦想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他的子嗣是以怎样的心情选择遗忘的呢?选择不知晓可能拥有之物何等光辉灿烂,对他们而言是卸下了一份重负吗?
现在我们也是蒙昧过去的一部分了。他想。你预料到过这一切吗,父亲?双头鹰的一只眼睛的确是瞎的。
【没有几个活人能注意到奥特拉玛的复仇之子发生的变化。他那高贵的脸庞已长出了皱纹,主要是担忧所致而非岁月的痕迹。如果有人可以触摸这张脸,手上会有凹陷之感,尤其是在脸颊周围更为明显。基里曼的面庞有着雕塑家会努力捕捉的精致纤细——甚至可以不恰当地用美丽来形容,因为帝皇的每个子嗣生来就具有完美的头脑和外貌。但这英俊容貌正在被逐渐侵蚀,就像悬崖边缘的棱角被岁月磨平。他的金发稀疏了,在太阳穴周围出现了几缕灰发。当他疲惫时,眼睛下方会出现浅褐色的眼圈。他的下颚肌肉紧绷,这也是自从他复活以后内心承受的痛苦的表现。】
当锐利鹰眸对上蓝眼睛,第一原体罕见地退缩了。琥珀色的瞳孔映照出一位年轻的天神,骄傲并非像福格瑞姆那样在他唇角眉梢留下欢欣的印记,而是蕴藏于惯于沉思的双眼中。无论如何,罗伯特·基里曼都与苍老苦涩相距甚远。
“卢帕卡尔,无论它们开出怎样的价码,都不足以偿还这一切。”
“哪怕被允诺整个银河,我对父亲的忠诚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西卡留斯连长,向我报告”
“大人,”西卡留斯说,“敌人正在这个星系的三号行星附近聚集兵力。来自怀言者、钢铁战士、黑色军团的一部分叛徒和其他多股叛逆势力正在合流,怀言者是其中最强大的实力。当我们离开亚空间跳跃点时,他们就已经注意到我们,但并未从行星上出动来进行拦截。”】
基里曼见证过星球在军团的攻伐中燃烧,自天空倾泻而下的惩戒焚毁了目之所及的一切,无论多少次这毁灭性的伟力都令他深感敬畏。
此时此刻佩特拉图的怒火便是如此。
四壁被盛怒所摇撼,空气在席卷的无形狂潮中发出尖啸,墙体如雪崩剥落破碎,其余人能安坐的缘由仅仅是他们身躯内灌注的伟力,来自同一位大能者的馈赠豁免他们不必在半神的愤怒前俯身。被搅乱的炫目光芒照亮罗嘉困惑的、近乎凄惶的面容。
那是激情妄图质疑理性,心灵尝试支配头脑,理想决意抹杀现实。
“佩图拉博!”马格努斯的喊叫在风暴中挣扎,“佩图拉博!”
“别让错误吞噬了你!”凤凰的呐喊加入合唱。
“佩特拉图,冷静。”荷鲁斯说。
风暴从咆哮渐渐走向啜泣,化为一声微弱的呜咽。佩图拉博站在房间中央,头颅低垂,双手颤抖。
“为何?”他问,声音如破碎潮湿的火药,“为了什么?”
荷鲁斯走向他的兄弟,柔和而坚定地抱住他,让佩图拉博的头靠在胸口。
“我不知道。但我们将知晓,我们将偿还,我们将修正”
他紧握住兄弟的手。
“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