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基里曼说着,再次陷入了沉思。“跟我来。”他突然说。“其他敌军的构成情况是怎样的?”
“一只更小的死亡守卫舰队负责震慑外围区域,”文特里斯回答,“旗舰看起来是终焉号。这艘船是——”
“卡拉斯·泰丰,死亡守卫第一连连长。”】
莫塔里安发出酷似受伤的狼的低嚎。
莫塔里安最优秀子嗣的堕落在意料之内,也不可避免地引发了由衷的遗憾。阿施塔特总是难以违抗他们的父亲。基里曼悲哀地想。他的父亲塑造原体时为何没有确保同等的忠诚呢?
【“这是他昔日的名字,但那已经是逝去的传说,现在它被我们称为泰丰斯。”】
“跟他本身一样,变成了侵扰我们家园的瘟疫,一块必须被剜去的腐肉。”
“你认为我们应该……”
“不!”莫塔里安低吼,转向阿尔法瑞斯兄弟,“这是我的士兵,他很可能是被我的堕落拽下去的。我会处理好一切,别碰他!”
“嗯……好的?”“阿尔法瑞斯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兄弟,如果你有需要,九头蛇可以提供帮助。”
“多谢,但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死亡之主扯了扯兜帽,缩回座椅深处。
【“大人,莫塔里安和他的恶魔盟友们正在进行某种邪恶之事,奥特拉玛处于危险中。当我离开时,在整个区域有一百零六条交火中的战线。当然,这个数字始终在变化。就算按照最有利的时间计算方式,自我离开奥特拉玛以来也已经过去了十四天,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事态变化,而且恐怕是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你的报告呈现给我的场景,足以说明卡尔加领主面临的挑战。”基里曼说,“他委托你把这件事当面告诉我,以免情报落入敌人之手,对吗?”
“已经有很多次敌人预先知道我们行动的例子,大人,”文崔斯回答,“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它们拦截并且正确译出了我们发送的星域。对于最重要的信息,我们已经开始依赖通信船进行联络。”】
“别忘了那引诱我们兄弟的是什么存在。叛军在亚空间里也许正是顺风顺水。”科拉克斯说。
【“莫塔里安想要强迫我返回奥特拉玛,”基里曼说,“我别无选择,只能做出回应。”
他沉默了片刻,文崔斯期望地等待着。
“我不该让五百世界自由。”他突然说。
“大人?”文崔斯说。
“我不应该做这件事。”基里曼一边激动地做着手势,一边又重复了一遍。“我曾以为我做了正确的事。我遵从了帝皇的意愿,让人类去管理人类的事务。”他悔恨一笑。“在我实行阿施塔特圣典并且分割军团之后,我认为一支千人的星际战士军队已经不可能有效统治这样一个广大的领地,又去履行他们作为帝国监护者的首要职责。我的军团已经不存在了,我并不想要战团延续他们的孤立主义传统。让极限战士们去管理那五百个世界,他们的精力将会被分散,可能再不会离开奥特拉玛。”
“当时还有一个更实际的考量。我并不希望产生让星际战士战团来统治帝国的很大一部分区域这样的先例。把统治权从潜在的暴君手中夺走,却让星际战士自己成为暴君,这有什么好处?帝皇已经通过他的行为,很清楚地表明了帝国大权应当由凡人来执掌,而非由阿施塔特修士。如果极限战士仍是五百世界的主人,那就会开启一条通往腐化的潜在途径。我不会让奥特拉玛的存在作为建立一千个小帝国的借口,因此我不认为其他阿施塔特修士能复制我们的家园。战士当中总是会产生低劣的领主,收获一个新的奥特拉玛的可能性不高,更有可能的是会产生一个钢铁王国。】
“这是明智的决定,兄弟。”荷鲁斯望向天花板。那些与异形搏斗的星际战士同凡人已相距甚远。倘若未曾知晓死亡天使形貌的人看见,也许会认为画师描绘的是传说中的诸神之战。“在那一切之后,谁也无法否认你的正确。”
基里曼凝望荷鲁斯沉浸于翡翠眼珠中的琥珀色瞳孔,牧狼神的面孔比起人更像神祇,注定超凡脱俗,注定受人爱戴,唯有完美的统治者和将领才能拥有。“如果明智,我便不会如此悔恨了。”
【“然而,我复活后发现整个帝国已经成为围困人民的监狱。为了避免一个难题,我创造了另一个难题。如果我留下一个完好的奥特拉玛,更多的世界就能成为躲避这些痛苦的避风港,并令帝国保持部分理性,一座更大的灯塔才能更猛烈地燃烧,发出更亮的光芒。我应该让大奥特拉玛完整地留下,成为理想的范例。”】
“你在为无法定论的事物痛苦。”
“是的,圣吉列斯,我几乎能感受到那个‘我’因‘本该如此’而生的痛楚。”
“当心,罗伯特,你擅长于构建一个美好的理想,然后将它赋予现实。我能看见你周围的人是怎样被你所描绘的乌托邦景象所激励的。然而当事与愿违时,你对梦想的执念也许会伤害自己。”
“谢谢你,我会确保不会被它吞噬,被推向另一个深渊。”
【原体转向他的子嗣。“你们极限战士从最初创建到现在,经过了那么多世代,但你们依然保持着帝国的本真。极限战士的献身精神是奥特拉玛之魂和帝皇的愿望的证明。本该让你们来守护更多的世界的。你应该理解当时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曾目睹半数兄弟坠入混沌,并且决心不让任何人再掌握一支军团的力量。我执著于防备对区区十万星际战士可能的滥用,但我却忘记了那些凡人的卑劣私心。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匆匆结束了大远征。继续专注于和平事业!”原体嘲笑着自己,“或许这就是我失败的原因。那些统治者否认我的印章和我废除条约的权力,他们并不邪恶——他们或许也不愚蠢。他们只是像所有其他凡人一样眼界太低。”】
“这或许是我们以后要长期探讨的话题了。”基里曼叹息着端起酒杯,让冰冷的酒液润湿发干的喉咙。
荷鲁斯举杯向马库拉格之主致意,浓紫色的阿玛赛克酒搅碎灯光,催生出一个纯然温暖的,兄弟间的笑容。“一个重新考虑我们位置的机会。”他看向帝皇最亲密的臣属。“我猜想父亲已经有方案了?”
马卡多干瘪的嘴唇抿出一个接近微笑的弧度。“他有自己的理想,但银河瞬息万变,我们中最伟大者也只能顺应时势。”
“那么我们将尽力发挥他赋予我们的智慧。”基里曼说,“我们为人类征伐银河,亦能为人类开创前路。我们将服从父亲的意志和全人类的愿景,守护着唯一有权利统治群星的种族抵达光明的未来,绝不会不光彩地退场。”
他环视血脉相连的兄弟们。“这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