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苏里曼亚突然用名字来称呼他,令基里曼侧过头瞥了一眼。
“怎么了?”苏里曼亚恶作剧般挑起了嘴角,“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没错,”基里曼表示同意,他的嗓音依然洪亮,“尽管我差不多已经觉得我的名字是‘我的大人’‘帝国摄政’,还有‘被赐福的原体’了。最后一个称呼格外让我讨厌。”】
“我喋喋不休地像个怨妇。”基里曼叹气。
“也许是因为当时每个人都不得不耐心听你的每一句念叨。”
荷鲁斯抬起右眉。“这是个笑话吗,莱昂?从你嘴里听到可真不容易。”
“我会努力的。”
【“你觉得我直呼你的名字无礼吗?”
“绝对是无礼。”基里曼半开玩笑地说。半神般高高在上的强调从他的嗓音中减弱了少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暖意。
苏里曼亚厚颜地说:“那我就道歉,我的基里曼大人。”
基里曼停下脚步,俯视那个女人:“我说了是无礼。但我没有说我不允许,亚辛莉。”他的嗓音变得柔和了,更像一个凡人。他的英雄气概并未改变,但在一定程度上更平易近人了。“你的自来熟让我耳目一新,让我意识到自己除了是原体之外还是个人类。或许你听说过,我有时候爱发火。”】
“喔,半真半假的话术。”十三原体摇头,“刻意显露的真诚,沉睡不足以让人忘记母亲的训斥呢。”
“你不喜欢他。”佩图拉博说。
“事实上,我责备他。”
“但那正是命运迫使我们选择的面相,不是吗?”罗嘉的声音异样温和,“你现在可并不是需要再三提醒才能发觉自己是人类之身。”
“也许吧,但我们不正是为了不屈就命运才开启这场读书会的吗。”
【“我对此一无所知,大人。”
基里曼不由大笑:“别骗我了。”
苏莱曼亚耸耸肩:“我尽量吧。”
“你确实不害怕我,是吗?”基里曼说,“我觉得这还挺有趣的,但也让我有点伤感。现在所有人都害怕我。”
苏里曼亚朝着原体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本以为我会害怕你,但是并没有,在这个银河中已经有太多令人害怕的东西了。为什么我们要去害怕那个努力拯救我们的人?”
原体俯视着她,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不悦的雷光:“我乃是罗伯特·基里曼,原体,人类帝皇的基因工程之子。我是复仇之子,胜利者,团结之剑,奥特拉玛之主。我是帝国摄政。无数国家在我面前颤抖。在你出生前一百个世纪,在你的家族崛起前几千年,我便已被造就。我曾以恶魔交战,我曾蔑视那些自诩为神的存在。无数物种在我的命令之下被灭绝。现在,在告诉我一次,你不害怕我吗?”】
“你就像个发声器官充满尘灰味的异形遗族。”马格努斯啧了一声。天使的嗓音柔如丝绸:“我想,这确实足够可畏。”
“何必如此,祝福流淌在我们所有人的血液中,我们是平等的兄弟。”
圣吉列斯粲然一笑。“我想这正因如此,荷鲁斯,我们中格外光辉的一位,我担忧你的命运如担忧我自己,如窥探镜中之影般以你审视着我的灵魂。不,我并不是为了指摘任何一人,但我们制造的恐怖早就将我们的面貌重新描摹。我们都被不得不为之事诅咒着,被谋杀和辜负的每一条灵魂在彼端呼唤着,这命运的重力是难以挣脱的。如果我们多看看彼此和自己的双手,也许惊惧会更加被熟稔些。”
“剧目不会变化。”康拉德梦幻般呓语着,“变的只有角色。”
“你被自咎困扰得太深了,圣吉列斯,变得畏首畏尾。”费努斯不赞同地皱眉,“我们的铁蹄毁灭和解放了如此多的世界,而如果我对征服的图景背过身去,就是对敌人和我的子嗣以血践行的誓言的背弃。”
“这不是出于自尊和虚荣——如果我们都放弃了坚信自己的选择,我们的子嗣当如何,那些蜂拥在我们身后的人们又当如何?”福格瑞姆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的右手在费努斯的小臂上收紧,“我会为错误忏悔,但必行之事必然正确,否则我们为何而生?父亲难道是为了苦涩和悔悟造就我们的吗?我们相信着你的光明和远见,兄弟,但我们的拯救是正当的,即使无辜和有罪人的血海把我淹没,我也不会改变说辞。让挡路的坠落深渊吧,因为我们会带着人类直上云霄。”
“我们为水草丰美之地而远征,为救赎而降下火雨,众星在我们的野心中燃烧,因我族之登升不容更多怜悯。”奥利瑞安右手虚按心口,头颅低垂,“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