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蒂厄的同学们全都死了。残酷的敌人用各种别出心裁的手段杀了他们。然而,敌人把最邪恶的创造力留给了这个学校的女学官。正是他,把想马蒂厄这样的一张白纸变成了牧师,用帝皇的慈爱填满了他们的心灵。】
伏尔甘长长叹了一口气,光听他的声音,基里曼几乎想象不出来那双愤然燃烧的红瞳,比故事中那些子侄们能想象的任何烈火都炽热。“我们的孩子并不是为此打造的。”
“他们锈蚀了。”佩图拉博冷漠回答。
【马蒂厄最珍视的瓦莱里娅,此刻就在她的学生们的尸骸中,被钉在一张漆成艳黄色的椅子上。从胯部到颈部,她的身体被整个剖开,掏空内脏,仿佛一个有着红色衬里和女人外观的袋子。她的前额上被精心刻上了一行整齐的字:“神圣帝皇。”
目睹这一幕,马蒂厄跪倒在满地血泥之中,痛苦号泣。】
“他们想要什么,这有什么施虐本身之外的价值?”科拉克斯拧起眉毛,本就愁苦的面容更加沉闷。
“我很惊讶你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科兹意味深长地说。
鲁斯咧咧嘴:“离巢的野兽做什么都不奇怪。”
“轻蔑、嘲弄,和自己的过往划清界限,愤恨曾经崇拜的事物。”多恩顿了顿,“软弱。”
“他们想要传播恐惧,让无望植根在每个人心中。”基里曼面无表情回答,“扎根到我的身边。我曾经不够了解绝望和无助会把心灵推到怎样一条路上,但以后不会了。”
【“看着我。”一个声音响起。
马蒂厄没有抬头,他深陷痛苦中无法自拔。他的爱,他的心灵启迪,他的瓦莱里娅已经死了。
“看着我。”那个声音命令道。
这一次,马蒂厄不知为何无法再抗拒,唯有听命。他缓缓抬起头。】
莫塔里安的脸皱成一团。基里曼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纳垢花园的腐臭仿佛再次充满他的鼻腔。
【在教会学校大门前有一个身影。它放射着耀眼的金光,照的周围的灰烬犹如财报,照地这片废墟宛如宫室。在马蒂厄的回忆中,这个身影总与周围有点格格不入,它放射着灿烂耀眼的完美光晕,使得马蒂厄无法分辨出任何细节。然而,他清晰地知道这是谁。马蒂厄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看着我,用心倾听,牧师。”那个存在说。他的声音如同雷鸣却又听来甜美。他的言辞令人疼痛友带来祝福:“借由往事的悲哀和梦中的痛苦,我与你交流。好好记住我的话:我会在帕梅尼奥等你。找到我,让我发挥作用,胜利就会来临。”】
“我早该知道,敌人在我身边安插了钉子,用一个自以为善意的凡人,我早该知道!”基里曼猛地站起来,然后从一张张脸上的神情中意识到他在为还未发生的事发怒。阿尔法瑞斯眨眨眼,用谨慎的语气说:“也许——”
“不可能,”基里曼的手掌重重劈开面前的空气,“一场暴行后的蛊惑,一个对绝望内心的无稽要求?任何有着良好意愿的存在会恰巧在此时出现吗?以这种形式对一个脆弱的不设防心灵?”
“你不能以有限的知识揣度另一个领域。”多恩出乎意料地开口了,“能够沟通不代表能够在现实中发起一场战斗。是这样吗,马格努斯?”他把目光转向独眼之王,后者点了点头。“强烈的精神波动能在另一侧激起涟漪,也许就是借此……链接,也是许多传说中神迹的来源。”
“所以你们真觉得……那是父亲,那个诞妄的牧师在执行他的旨意,而不是什么单纯的受刺激后产生幻觉,或者被我们的敌人毒害?”基里曼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我不喜欢这个词,但我必须说,堪称亵渎。”
“罗伯特。”福格瑞姆伸出一只手虚虚下压,“冷静,这里没人想要和你争执。只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接受现实。你难道不曾在我们面前展示神迹吗——当然,你可能不太喜欢这个说法,认为和马格努斯玩的把戏没有什么差别。但你与莫塔里安不也在我们中间呼唤父亲的名字庇护,就像野蛮人呼唤他们的主保神一样吗?你像个喋喋不休的牧师一样拘泥于形式,忽视了那最本源的动机。我们的父亲难道不会出于爱而扶助我们,拯救那些同样视其为父的凡人吗?难道渴望不会促使人走向可能不那么正确,却不得不选择的路吗?”
“结局还没有到来,无论如何,留在我们中间。”紫色的眼睛对上蓝色的。良久,基里曼脸色铁青着坐下,紧抿着嘴唇,看似余怒未消的外表下,他的大脑疯狂运转着绝非别人猜测的问题:
在和费努斯对弈时,在凝望自己时,福格瑞姆剔透的紫色眼珠真的在一两个时刻呈现出冷血动物的形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