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出现的是高阶修女尤兰特的头盔,她那亮红色的动力甲,比周围渗入混凝尘土中的鲜血还要醒目。尤兰特身后,有一名身穿白甲的医院修女正在给自己的医疗护手装上新的解毒剂瓶。
“他已经没事了,去下一个地方,尽可能多救几个人。”
德沃罗斯跟着尤兰特走出指挥所,她那完美无瑕的战甲犹如一盏深红色的引路灯,领着德沃罗斯走进一个被剥夺了生机的世界,棕色的毒物,白色的尘土和灰色的烟夹杂在一起。
“他们正在过来。”尤兰特对德沃罗斯说,“向上天祈求救赎吧,我会让你看见某种奇迹,祈祷你能平安活到那一刻吧。”】
“无论多么强大,”莱昂说,“我都不愿意将奇迹纳入战场的考量因素中。”
“我们已经这么干很久了,只是仅限于对方。”荷鲁斯回答,“我们有许多敌人乘着恐惧和不可思议进发战场。”
“你觉得他们仰仗的是同一个力量?”马格努斯询问。
“我不能这么说,我很少下没有保障的定论。”
“但任何你怀疑的事都会被找到根据。”莫塔里安瓮声瓮气。
【西风刮得更猛烈了,吹动着德沃罗斯的兜帽,让他接触橡胶衣的皮肤冷的很难受。即使是透过呼吸面具,他依然闻到了一股恶臭。那是一种潮湿的气味,令人联想起填满发黑尸体的死水潭。
一只嗡嗡作响的怪物从毒物的缝隙间钻了出来,接着是另一只,它们高大得就像是一辆被竖起来的地面车。】
“巴巴鲁斯。”莫塔里安声音轻柔如他香炉中飘出的烟雾。
【这些用血肉和金属组合的机械浑身上下都令人厌恶,死亡守卫称他们为恶魔引擎。尽管他们有着能发出刺目光芒的玻璃眼珠,外壳装甲和发出低沉响声的引擎,但这些机械形态的附加物无法掩盖他们源于亚空间的本质,他们是物质与非物质的恐怖融合体,每个恶魔引擎都像是某种染病的甲壳类生物。】
“令人憎恶。”马努斯银白的拳头握紧,前臂绷出极富力量的曲线,仿佛要向兄弟们展示真正的机械的尽善尽美。
“恶心,愚昧,效率低下。”佩图拉博吐出的词掷地有声。
“在推翻旧夜的暴君,解放他们荼毒的世界时,我曾经在战场上和相似的生物作战。那些用婴儿的血液驱动的机器,那些在引擎转时发出尖叫和嘲笑的存在……”伏尔甘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一个工匠我必须说他们的力量已经违背了物理规律,就如同……就如同代偿的是打造他们所支付的恐怖代价一般。”
【恶魔引擎飞了过去,管道排气扇在战场的烟雾中残留下一条条浓厚的尾烟,他们很快就看不见了。
德沃罗斯的部下正在开火,稀薄的毒雾被红色的光束照得发亮,许多道激光射中了恶魔引擎的侧面,在生锈的装甲上迸发出黄色火花,一门激光炮发射的粗大光束从侧面击中一台恶魔引擎。
那台恶魔引擎被迫停了下来,遭受了重创,三缸发动机轻微倾斜了一下,让这台恶魔引擎在原地缓慢的转向。
恶魔引擎的黄铜枪口内响起了发动机的嗡鸣,他的武器开始喷吐毒液。
所有的防御手段对此都无能为力,喷溅的毒液从最细小的缝隙间穿过,一瞬间就腐蚀和感染了所有接触到的东西。在被融化的皮肤表面,疖子正以超自然的速度膨胀肿大。德沃伦斯只能无助地旁观着,祈祷这些毒液不会波及他,光是那种液体的恶臭,就几乎形成了一种攻击。】
“这不公平,”马格努斯喃喃,“没有更合适的人去对付它们了吗?”
“别说混账话,马格努斯。”罗格语气严厉。
【第二台恶魔引擎也打开了毒液阀门,伴着毒素的丝丝灼烧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尤兰特手下的战斗修女停下脚步,一起用爆矢枪开火,卷起一场小型的爆炸风暴。击退了靠近他们的那台恶魔引擎。
“她在这边!”尤兰特大喊,她加快速度跑了起来,盔甲产生的额外动力让她的四肢都响起嗡鸣声,德沃罗斯奋力跟上他的步伐。他们刚跑起来,就有另一团毒液坠落在了防线上,只是好运才让他们躲过了一劫。他们飞奔进一个无人的炮兵阵地,尤兰特停了下来,她的圆顶头盔在混战中来回转动,好像在寻找什么。“她在哪儿!”尤兰特喊了起来。
一枚射偏了的炮弹,砰的一声砸进了港口,溅起了几十米高的浪花。爆炸的巨响和溅起的泥浆的冲击震的德沃罗斯快聋了。他退后几步,耳朵里嗡嗡作响,但战斗修女们都不为所动地坚定挺立着。
德沃罗斯的听力恢复时,他听见了他们的兴奋叫喊声。
“她还活着!”
“在上面!”一名战斗修女指着一堆瓦砾的顶部。德沃罗斯记得那个瓦砾堆的位置,不久前它还是一座地堡。
一名身穿白裙的少女登上了废墟,但与其说是她是走上去的,不如说她是漂浮而上。她那如同水下漫步般的缓慢姿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着了魔的人。】
“她看起来坚定而无情,如果这就是她仰仗的奇迹的话,我必须再加一个虔诚且愚妄。”罗格说,
“不能这么说,”可汗回答,“只有思想与现实偏离才能被称为愚妄,也许那时正适合她这样的人,这样的行动。”
马格努斯只是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干什么,快把她带下来!”德沃罗斯说,“神圣的王座啊,这女孩儿在这个港口做什么?”
“别动!”尤兰特大叫,她只管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上面的景象。
德沃罗斯对战斗修女们的无动于衷破口大骂。他已经一跃而起,从空旷的炮兵阵地跑了出来,爬上了那座破碎的混凝石堆。在他身后,尤兰特踏着那些人工石块紧追而来。
少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一边登上了地堡前的碎石堆,她的脚踢开了破裂的防弹玻璃的尖锐碎片。
她双脚赤裸。】
“看来士兵还保持着他们的原样。”佩图拉博说。
“和疯子一样,先知也是少数人。绝大多数人都是依托着物质现实而生存。”
罗嘉注意到兄弟们的表情后补充了一句,“我没说她是前者还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