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花筒般回转的纷乱视野中,我看到了他们。
他们曾经是许许多多其他的事物,两只鸦雏,相隔遥远,但同样的稚嫩而顽强,然而一切过去与未来的潜力都被抹除现实的神力断绝。现在,他们一只被熔铸为刺入军团之主心脏的尖钉,和其亲手编织的罗网一般成为了黑暗之王的囚笼,另外一只成为了灰烬之爪的明瞳,无声凝望一切曾见证之物。
他们会有效吗?他们真正起过作用吗?恐怕我们都看不见,吾主。我们用来囚禁未诞之王的只是他本身的意愿,或者只是给他的蛹壳布置了更柔软的丝茧。
是的,神没有灵智,也不会思考,这些存在只会顺遂自己的本性行事。然而这永无止境的回旋终会结束,王会从迷梦中醒来,而他所见的将会是好的。
但我们得继续掷骰子,游戏必须继续下去,因为你只剩这些了。
我的知觉无处不在,我的记忆五彩斑斓,但我依旧记得,你的光环同样在明灭不定地颤动,随着你拾起手甲复归平静——它在刚刚的对抗中被随意扔到一边,以方便你解放真正违背现实的力量。然后你把它递给曾经是科沃斯的存在,后者面对这双炙热的镣铐,抬起苍白的面庞。
“叔叔。”他温和地说,这种口吻既不属于一个孩子,也不是一个怪物。那双眼睛紧盯着父亲的眼,也是我窥探的洞口,他在对我说话,这本不可能,也绝不应该发生。“这确实值得一笑,不是吗?”
泪水般的迷蒙褪去,我看到的是被怪诞生机重燃的躯壳,那曾经是帝皇最伟大造物的孩子站了起来,睁开他黝黑的眼睛,如我应该做的那般微笑起来
如果我还能笑,我会为这场景的凄凉讽刺微笑。那从摩洛的大门后窃来火焰为点燃孩子生机的君主将其亲手熄灭,而披挂着终结与死亡的终末之王却在挽回。他们的对抗迷幻了我的视线,抑或者只是你不愿让我看到?
诸神并非夏虫,然而其本质可说尤为接近。代价在亚空间深处并无意义,考虑到正是其触腕锚定了世间的一切准则。他们可以蛰伏十七又十七个春秋,在阳光之下高歌三日情欲,因为这就是其存在本质上的烙印,而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诱捕会成功。当帝皇的火焰灼烧科沃斯的灵魂,他撕心的痛呼唤醒了非父之父,半梦半醒的搅动侵染了时空与知觉,把那些灵魂破碎又破碎之后的最微渺残余从人们的酣梦中捞起,拼凑成足以填充这副身躯的内容物。它的举动至今仍影响着帝国公民的睡眠。
他不完全是蛇——那些亚空间嘶嘶流涎的蠕虫,但依然他们通过孔窍的能力。一个像科沃斯这样的存在大放悲声是危险的,它代表一种交易的祈求,一种予取予求的承诺。他注意到了,但我们仍不可能知道应诺和衡量利弊的前后,非蛇之蛇蜿蜒而入,在他的新蛹外结茧,那孩子丰富的本质就成为了养料。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蛹壳下仍有东西跳动,但破茧而出的会是什么呢?
死亡爬行,死亡蠕动,死亡从诸窍中进入,在孩子的腹内产卵。它们从内朝外看着。既然我们可以亵玩孩子的灵魂,把毒汁注入他们的思想,那么别人也自然可以。
你会为此感到遗憾吗?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我得见。因为如今自称马卡多之人只是星炬中回荡的一念,由所有薪柴的记忆拼凑而成的弗兰肯斯坦,同神一般无念无欲,化为你脑中万年又万年的呢喃。也许你可以称我为弄臣,一如既往。
这就是我们永恒面对的问题:仪式需要地点,时日,主持和牺牲之物,故我们以基阿瓦尔作为锚点,永劫轮回作为适当的时刻,两位王的滔天伟力点燃火焰,焚烧年幼的羔羊。但我们索求之物在哪里?那火中得以复生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