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原地，等待她的进一步命令。
“告诉我，“她继续说，“你基于什么理由相信这些对我不利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他们说了什么？“
我停顿了片刻。她毫不犹豫地迎上我的目光，就像她的胸膛被有意识的纯真所淬炼。她决心要知道最坏的情况，也决心要敢于面对。我想，“我可以粉碎这种大胆的精神“。
我暗自得意自己的力量，却又觉得自己应该像猫一样与受害者周旋。我把手里的书给她看，指着扉页上的名字，眼睛盯着她的脸，问：“你认识那位先生吗？“
“我当然知道，“她回答道；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是羞愧还是愤怒，我说不清楚：倒像是后者。“接下来怎么办，先生？
“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谁给你的权利在这个问题或其他问题上对我说教？“
“哦，没人！--答不答应完全由你决定。现在，让我问一句，你听说过你这位朋友最近的遭遇吗？
“我不会被侮辱的，马卡姆先生！“她喊道，几乎被我的举止激怒了。“所以你最好马上离开这房子如果你只是为此而来的话“
“我不是来侮辱你的我是来听你解释的“
“我告诉你，我不会说的！“她反驳道，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情绪十分激动，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呼吸急促，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我不会屈尊向一个能把如此可怕的猜疑当儿戏的人解释自己，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这种猜疑。“
“我没有拿它们开玩笑，格雷厄姆夫人，“我马上放下了嘲讽的口吻。“我衷心希望我能把它们当成一件玩笑话。至于容易被人怀疑，只有上帝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是一个多么盲目、多么难以置信的傻瓜，对一切有可能动摇我对您的信心的事情，我都锲而不舍地闭上眼睛，堵住耳朵，直到证据本身让我的痴情变得扑朔迷离！“
“什么证据，先生？“
“好吧，我告诉你。你还记得我上次来的那个晚上吗？“
“我愿意“
“即便如此，你还是给了我一些暗示，这些暗示可能会让更聪明的人睁开眼睛，但对我却没有这样的效果：我继续信任和相信，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在我无法理解的地方崇拜着你。然而，碰巧的是，在我离开你之后，我被纯粹的同情和热切的爱所吸引，又折了回来--我不敢公然闯入你的视线，但又无法抗拒透过窗户看一眼你的诱惑，只想看看你怎么样了：因为我离开你时，你显然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我部分地责怪自己缺乏宽容和慎重，是造成这种痛苦的原因。如果我做错了，只有爱才是我的动力，而惩罚也足够严厉；因为就在我走到那棵树下时，你和你的朋友来到了花园里。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露面，就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直到你们俩都走过。
“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多少？“
“我听得够多了，海伦。我听够了，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治愈我的痴情了。我总是说，也总是想，除非是你亲口说的，否则我绝不会相信任何对你不利的话。别人的暗示和肯定，我都当作是恶意的、毫无根据的诽谤；你自己的自责，我认为是言过其实；在你的立场上似乎无法解释的一切，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都可以解释清楚“。
格雷厄姆夫人停止了散步。她靠在烟囱的一端，我就站在烟囱的对面，下巴搁在紧闭的手上，眼睛里不再是怒火中烧，而是闪烁着不安分的兴奋，时而在我说话的时候瞥我一眼，时而又看向对面的墙壁，或者盯着地毯。
“她说：“你终究还是应该来找我，听听我是如何自圆其说的。在你如此热烈地表示对我的依恋之后，你却突然悄悄地离开了我，而且从来没有说明这样做的原因，这是不厚道的，也是不对的。你本应告诉我一切，无论多么痛苦。这样总比沉默要好。“
“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个只与我有关的问题上，你不可能给我更多的启发；你也不可能让我不相信我的感官证据。我希望我们的亲密关系立即中止，你自己也承认，如果我知道了一切，情况很可能会是这样；但我不想责备你，尽管（你也承认）你深深地伤害了我。是的，你对我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或者说任何其他伤害--你玷污了青春的鲜活和希望，使我的生活变得荒芜！我可以活一百年，但我永远无法从这枯萎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也永远无法忘记！
“我有吗？“她抬起头认真地回答道，“我并没有意识到。如果我意识到了，那也不是因为想到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而高兴。天知道我曾为这种可能性而饱受煎熬；我是高兴地发现你毕竟还是有一些灵魂和感情的，并希望我没有完全看错你的价值。但我的笑容和泪水是如此相似，它们都不局限于任何特定的感情：我常常高兴时哭泣，悲伤时微笑“。
她又看了看我，似乎期待着我的回答；但我继续保持沉默。
“你怎么能这么问，海伦？“
“我不敢说我能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她说，声音低沉而急促，同时她的心明显地跳动着，她的胸脯因激动而沉重，“但如果你发现我比你想象的要好，你会高兴吗？
“只要能在最起码的程度上恢复我以前对你的看法，原谅我对你仍然怀有的感情，减轻伴随着这种感情而来的难以言表的悔恨，我都会欣然接受，热切地接受！“现在，她的脸颊发烫，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因为过度的激动。她没有说话，而是飞快地跑到书桌前，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相册或手稿，匆忙地从末端撕下几片叶子，把剩下的塞到我的手里，说：“你不必全部看完，带回去吧。“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但当我离开房子，正走在路上时，她打开窗户把我叫了回来。她只说了一句话：“读完后把它带回来，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它告诉你的事情。
我相信你的名誉。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关上了门窗，转身离开了。我看见她靠在老橡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她的情绪已经激动到了极点，不得不以泪洗面。
我急切地喘着气，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希望，匆匆赶回家，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先给自己准备了一支蜡烛，尽管天还没亮，然后，关上门，闩上门闩，决心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在桌前坐下，打开我的战利品，让自己仔细阅读--先匆匆翻开书页，在这里和那里抓住一个句子，然后定下心来通读。
现在，我面前摆着这本书；虽然你当然不可能像我一样饶有兴趣地阅读它，但我知道你不会满足于缩写它的内容，你将看到它的全部，也许，除了这里和那里对作者来说只是暂时感兴趣的几个段落，或者那些会使故事变得冗长而不是阐明故事的段落。故事的开头有些突兀--但我们将把开头留到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