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当洛堡夫人发现她对我没有什么好怕的,而且离别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她就变得越发大胆放肆。当我不在的时候,她会当着我的面亲热地和我丈夫说话,特别喜欢表现出她对我丈夫的健康和福利的关心,或者对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的关心,似乎是想把她的亲切关怀和我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他回报她的是这样的微笑和眼神,这样的耳语或大胆的暗示,表明他对她的好感和对我的忽视,让我热血沸腾,尽管我自己--我会完全不管不顾,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因为我越是对他们的恶行表现出察觉,她就越是得逞,他就越是自以为是,以为尽管我假装漠不关心,我仍然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在这种情况下,我有时会被一种微妙而邪恶的暗示吓一跳,这种暗示煽动我向他表明相反的态度,似乎是在鼓励哈格雷夫的追求;但这种想法在一瞬间就被惊恐和自卑驱走了;然后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恨他,恨他把我带到这个地步!--上帝原谅我,原谅我所有罪恶的想法!我非但没有因苦难而变得谦卑和纯洁,反而觉得苦难把我的本性变成了胆汁。这一定是我的错,就像他们对不起我一样。没有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会像我一样对他和她怀有如此痛苦的感情,尤其是后者:他,我仍然觉得只要他稍有悔改之意,我就可以无偿地、欣然地原谅他;但她--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憎恶。理智不允许,但激情却强烈地催促着我;我必须祈祷和挣扎很久,才能制服它。
好在她明天就要走了,因为我不能再忍受她多待一天了。今天早上,她起得比往常早。
我下楼吃早餐时,发现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哦,海伦!是你吗?“我进门时,她转过身来说道。
我看到她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笑了一下,说:“我想我们都很失望“。
我走上前去,忙着处理早餐的事情。
“这是我最后一天承受您的款待了,“她边说边在桌边坐下。亚瑟走进房间时,她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喃喃自语地说:“啊,来了一个不会为此感到高兴的人!“。
他与她握手,向她问好,然后深情地望着她的脸,仍然握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喃喃自语:“最后--最后一天了!“
“是的,“她有些恼怒地说,“我早早就起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半个小时,而_你_你这个懒虫--“
“嗯,我也以为我早到了,“他说,“不过,“他的声音几乎低到耳语,“你看,我们并不孤单。“
“我们从来都不是,“她回道。但他们几乎就像孤男寡女一样,因为我现在正站在窗前,看着云朵,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他们之间又说了几句话,幸好我没有听到;但安娜贝拉却大着胆子走到我身边,甚至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海伦,你不必把他怨恨给我,因为我比你更爱他“。
这让我勃然大怒。我拉起她的手,猛地甩开,脸上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憎恶和愤慨。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几乎惊呆了,她默默地后退。我本想忍住怒火再说些什么,但亚瑟低低的笑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止住了半吐半吞的谩骂,轻蔑地转过身去,后悔自己给了他这么多乐趣。他还在笑的时候,哈格雷夫先生出现了。
哈格雷夫先生出现了。我不知道他目睹了多少场面,因为他进来时门是虚掩着的。他冷冷地向主人和他的表弟打招呼,向我投来一个目光,意在表达最深切的同情和崇高的钦佩和敬意。
“你对那个人有多少效忠?“他站在我身旁的窗前,小声问道,一副在观察天气的样子。
“没有,“我回答道。我马上回到桌边,忙着泡茶。他跟在后面,本想和我攀谈几句,但其他客人已经开始聚集,我也就没再搭理他,只是把咖啡递给了他。
早餐过后,我决定今天尽量少和洛伯勒夫人在一起,便悄悄地离开了大家,退到了书房。哈格雷夫先生跟在我后面,假装是来取书;他先在书架上翻了翻,选了一本书,然后悄悄地,但绝不胆怯地走近我,站在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椅背上,轻声说道:“你认为自己终于自由了吗?“
“是的,“我不动声色地说道,眼睛也没离开书本“除了冒犯上帝和我的良心,我什么都可以做“
停顿了片刻。
“非常正确,“他说,“只要你的良知不是过于病态的温柔,你对上帝的观念不是过于错误的严厉;但是,你能认为让一个愿意为你而死的人获得幸福会冒犯那位仁慈的上帝吗?
他弯腰俯视着我,用低沉、恳切、融化的语调说了这番话。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道:“哈格雷夫先生,你是在侮辱我吗?
他对此毫无准备。他停顿了片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他站起身来,把手从我的椅子上移开,带着自豪的悲伤回答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是朝门口瞥了一眼,头微微一动,然后又回到了书本上。他立即退了出去。这比我用更多的言语,以我的第一冲动所激发的热情来回答要好得多。能够控制自己的脾气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我必须努力培养这种不可估量的品质:只有上帝知道,在我面前这条崎岖黑暗的道路上,我有多少时候需要它。
上午,我和两位女士驱车前往丛林园,给米莉森特一个向母亲和姐姐告别的机会。在她们的劝说下,米莉森特今天剩下的时间都和她们待在一起,哈格雷夫夫人答应晚上带她回来,一直待到明天聚会结束。因此,洛伯勒夫人和我有幸一起坐马车回去。最初的一两英里,我们都保持着沉默,我望着窗外,她则靠在角落里。但我并不打算为她限制自己的任何特定姿势;当我厌倦了向前倾,脸上吹着寒冷的生风,打量着赤褐色的篱笆和篱笆边潮湿、纠结的草丛时,我放弃了,也向后靠了靠。我的同伴一如既往地厚颜无耻,试图和我搭讪,但她的几句话只能让我说出“是“、“不是“或“哼“这样的单音节词。最后,当她问我对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的看法时,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