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两岸的山林特别繁密,何老翁好不容易寻到一条动物行走后踩出来的小径,沿着小径走,能省不少力气。
花费半日功夫,两人终于顺利下山,来到湖边。
这是一个没有地上出水口的湖泊,藏在一个不规整的山谷里,雨季水量丰沛时,绵延而出的湿地就极其广阔,这里无人打扰,许多迁徙而来动物会以此为休息点,聚集在湖泊附近的湿地里,紧跟着的就是追随而来的食肉动物。
“麋鹿喜欢四处游走,加上长期以来的肆意捕杀,寻到鹿群是越来越难了。”
入夏后下过好几场雨,湖泊边缘延伸出来的湿地范围很大。
“游回去是万万不行的,湖底有好几道裂缝,湖水从裂缝灌入地下,会旋起无数暗流,遇到暗流稍微松懈就会被暗流卷入水底。”何老翁解释不能游泳渡湖的原因。
其实让李二郎游泳渡过去并不可行,因为李二郎并不怎么会游泳。叫他游过去难度有点大。
既然不能游过去,那就只能绕过去。
何老翁知道水底之中哪里高哪里矮,他们可以沿着隆起的地方,踏水走过湿地,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湖水蔓延的地方水草摇曳,已有其他不同种类的食草动物进入湿地,为的就是来吃到这一片肥美的水草。
李二郎与何老翁辨认一圈,并没有发现麋鹿的踪影,也许是藏在某处正休息,等待夜晚降临,再悄悄过来。
何老翁选的路还是绕着湖泊走了一小圈,等到达斜对岸那一片广阔的浅水湿地时,夜幕来临了。
两人上岸,迅速寻找可以扎帐篷的地方。万万不能选在湖边,从昨晚就能看出这片山林的热闹程度,动物们都会聚集到水源处补充水份,若是他们还要继续待在水边,肯定会遇到很多曾经放了他们一马的野兽。
何老翁不断巡视着山林,忽然伸手指着一处突出的石壁:“我们去那儿。”
林子里同样被厚实的植被遮盖,这两人好不容易将缠在石壁上的藤蔓清理干净,彻底暴露出底下的岩壁。
岩壁原本是直柱形,因长时间的雨水冲刷和冷热转换,中间的一块岩石从直柱中间迸裂,最后脱离柱体,不知是不是已经滚到谷底,只留下空了中间一块不算平整的岩壁。
何老翁打算爬到岩壁上那块凹进去的地方,在三面空地摆上刺马与荆棘,阻止能攀上石壁的野兽靠近。
两人分工合作,李二郎做路障,何阿翁清理岩壁与生火。
李二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将刺马扛上岩壁,岩壁的地面并不平整,带着倾斜角度,稍微不注意就会滚落下去。
解决好休息地的布防问题,何阿翁已经热好干粮,篝火剧烈地跳动,李二郎背着一摞柴火回来,站在岩壁上向下眺望。
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岩壁底下是悬空的,有个三四丈的高度,野兽不能破能凌空跃起,跳到岩壁上的小小藏身之地。
在太阳最后的余晖下,李二郎一边啃干粮一边盯着湖边的动静。
夜幕之下的山林中,鸟群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在汇总一天的八卦。
天色越晚,湖边的湿地就越热闹,许多长得与鹿很像的动物慢慢从山林中走出来,经过何老翁的辨认,它们都不是麋鹿。
“老翁,赵公子所说的痕迹在哪儿?”
远处的云带着雷电慢慢压进,江南的大雨要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多月前西北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同时引发山里的洪水与地上的洪水,而江南却相安无事。
何老翁说月余前江南并未下过让人记忆深刻的大雨,六月雨期还未到,七八月才是雨水密集的时候。
李二郎有些着急,若是疾风起来,裹挟着云层笼罩山林,那雨水也要降下,所以他等不到天明,询问何老翁现在能不能去查看踪迹。
“不是我不愿带你去,夜里的山林实在危险,食草动物尚且这么多,以它们为食的野兽还会少吗?”何老翁话音刚落,一阵幽幽的野兽吼叫声不知从山林的哪个方向传来。
“祥郎你听!是大虫的吼叫声!”何老翁吓得脸色苍白,这一趟怎么就什么都遇上了?!
先是熊瞎子的爪痕,再是狼群,现在又是大虫的吼叫!!
何老翁抓住李二郎,坚决阻止他自己一个人去找:“若是没有那声虎啸,你再求我一会儿我也就应下了,可如今出现变故,这次猎鹿行动怕是要不成了!”
老猎人非常谨慎,不是人人都是那凶猛彪悍的“武松”。“大虫善攀爬,这里怕是也不安全了,今夜你我都不可安睡,需得提防林子的动静。”
李二郎从未见过大虫,只在戏里听过打虎的故事,但一向沉稳的老猎人露出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情,他自然知道现实并非戏文所说,也就不再说着要去寻找麋鹿踪迹的话。
直到半夜,林子里再次传来那声骇人的咆哮声,声音的距离明显更近了!!
幸好,雷声也到了,一场大雨说下就下,冲走湖边热闹的一切,也冲走林子里的痕迹。
只差一点!寻找麋鹿要从头开始了!
何老翁却是难得露出笑容:“下了大雨,不仅会冲淡林子里的气味,还驱使其他动物躲去别处,这下大虫更不易寻到我们了。”
一夜大雨,刷新李二郎的认知,只因何老翁说这雨还不算大,等到真正的大雨来临,洗净世间一切污浊,如同给山林里的动物发布告知书一样,野物们都知晓此地有新生的野草,届时会吸引无数动物来到这“桃花源”!
说不定当中会有麋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