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里就像个柱子“她说“为什么不脱掉你的衣服?“
他一动不动,她就帮他解开衣领扣子,厚重的斗篷从他肩上滑落到地板上。她仿佛听到斗篷褶皱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击着墙壁的镶板。
“那是什么?“她惊恐地问道。
“没什么,“他咆哮着,用牙齿吹气,试图笑出声来。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乌尔里希在那里真是太好了,“她想,如果只有她和雷奥在屋子里,她一定会吓坏的。
然后,她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胸前。就这样,她站了几分钟,喃喃地说
“现在我可以独享你了。但你必须保持安静,“她迅速补充道,语气中带着警告,“因为不远处有人正在睡觉。
他点了点头。
“你爱我吗?“
她看到他的脸色变了,感觉到他在颤抖。她双手按在胸前,呼吸急促。
“我现在必须这么做,“她对自己说。无论他是否在那边睡着了,都没有关系。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盒火柴,微笑着说
“等一下,亲爱的我有事要办。“
她消失了,走的时候轻轻地闩上了门。
雷奥仍然站在原地。他想,“我在这里,在我的目标前“。
然后,他的目光好奇地在房间里游荡。他看了看天花板上悬挂的台灯,发现丝质的灯罩是玫瑰粉色的。而在菲赫特坎彭,灯罩是蓝色的。这种不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他的大脑似乎无法接受其他任何东西。他希望她能回来,这样他就不必站在那里感到如此愚蠢和可怜了。这时,他想起了那天她与他分别时微笑着许下的诺言。
一阵焦虑,夹杂着他无法名状的微弱希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他看来,她似乎有能力让他四肢瘫痪,骨髓枯竭。
“我在这里做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目光呆滞地四处张望。
“我来干什么?“
五、十分钟过去了,她没有再出现。他盯着她消失的那扇门。可以肯定的是,她手头还有另一个计划。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发现他像腻子一样柔软。他是多么疲惫啊!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椅子旁,在他进来之前,她就坐在这张椅子上。他把头埋在手里,对着写字台上散落的文件和信件发呆。
“亲爱的妈妈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要回家过圣诞节了。埃里克-弗罗本会留在这里,因为他没有妈妈;弗里茨-劳斯基会留在这里,因为他只有一个监护人;还有伊夫,他来自印度,黄得像格鲁耶尔奶酪。其他男孩都回家了为什么我不能回家呢?有些人回家的路比我还长。哦,我真的好想回家。我每天早晚都哭,因为我不能回家----“。
他机械地读到这里,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读的不是报纸的广告栏,突然,他醒悟过来。他双手捧着报纸,翻来覆去地读着,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他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继续往下读。
他读到了圣诞树下礼物的分配;快乐时刻到来时会敲响的钟声;印度男孩伊夫会得到什么。从铅兵到袖珍墨水瓶和糖果,他没有漏掉一个孩子的愿望。每一样东西都像一把利剑刺进他的胸膛,他半点也不感到高兴。他似乎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在远处和夜色中呼喊:“利奥叔叔!里欧叔叔!“
他猛地站了起来。他心意已决。他从地上拎起斗篷,把它披在肩上,轻轻地扣动了胸前口袋里随时待命的武器的双扳机。就这样,他全副武装,严阵以待。这时,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半裸的身影站在门槛上,玫瑰色的灯火投射在他身上。柔软圆润的双臂在头顶拱起,露出丰满的乳房。白色的帷幔从她丰满的肩头垂下,笔直的褶皱一直延伸到她粉红色的赤脚。她站在那里,就像一位爱的女神,尽管那张小巧圆润的脸庞,翘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神韵。
他看着她,她似乎是罪恶的化身,而他从一开始就很容易成为罪恶的牺牲品--那微笑着、谄媚着的罪恶,没有任何恶意,却得意洋洋地越过一切障碍,甚至越过死者的身体。忿怒和厌恶使他浑身发抖。他就是为此而来,为此而来!
她预感到乌尔里希会欣喜若狂地冲她跑过来,由于乌尔里希还没有睡着,她警告道:“嘘!“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门重新锁好。
他还是一动不动,她误解了他的怔忡,决定给他勇气。她滑过房间,偎依着他,半流氓半谦恭地低声说:“好了!“这才是你的财产“她赤裸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但他果断地推开了她。
“听着,菲利克塔斯,“他喘着粗气说,“我刚刚读了你儿子的一封信。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和你做爱了。我现在也不能带你走。那就像是谋杀。你想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吧。失陪了,我得走了“
一提到信,她就开始往后退;但现在她再次微笑起来,并以新的热情把自己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但是,亲爱的,“她低声说“别再想那个愚蠢的计划了“
“什么愚蠢的计划?“
“为什么,关于死亡和死亡“
“什么?“
“你难道不明白吗?“她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声说,“如果现在就死了,那简直太荒谬了!我们为什么要死?就在我们重新拥有彼此的时候?在我看来,我们将第一次开始生活“。
他茫然地望着她。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他已经习惯于把自己和她视为今夜注定要走向死亡的人,以至于他几乎无法理解她的嘴唇所提出的可耻的建议。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又受到了以前那种狂怒的威胁。血红色的雾气在他眼前浮动他的内心在呐喊:“结束吧“
“可恶的女人“,他说着,抓住了胸前的口袋。
她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看到蓝色的钢光向她闪来。她惊恐万分,大声呼救。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手枪的扳机,她就已经逃进了更衣室,用尖锐刺耳的声音喊道
“救命!杀人了救命!“
“畜生!“他嘟囔着,把枪放在写字台上。
有一瞬间,他站在原地举棋不定,不知道是该试图逃跑,还是让自己在原地被发现。然后,他抬起眼睛,看到黑暗的门槛上站着一个高大、像幽灵一样的身影。那是乌尔里希,而那个女人正匍匐在他的脚下。雷奥并没有感到惊讶。
“现在他知道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知道了“。他冷静地想知道他将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说吧。“乌尔里希用一种让雷奥感到陌生的声音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好像越长越高。
“说吧,“那个奇怪的声音第二次说道。
“他要杀我!“菲利克塔斯泣不成声,一丝不挂地跪在他面前。“因为--我--不--做--他想做的事,他要谋杀我----“
利奥走近了一步。他的手痒痒的,恨不得在她继续撒谎之前掐死她。但乌尔里希的眼神让他石化了。
“别听她的,“他结结巴巴地说。“把我打下来,我在这里。“
门里的人影开始倒退,一只瘦骨嶙峋的长手伸向墙壁寻求支撑。
雷奥心想:“他能活下来吗?“他准备在他摔倒的时候接住他。
但乌尔里希努力振作起来。
“不在这里,“他说,“我们白天见!“
“在哪儿?“
“在友谊岛上,里欧“
“很好,在友谊岛上“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外面,老米娜在黑暗中等待着。
“快点,先生,“他听到她说,“下面已经有人在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