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在梦里么?
可是他为什么会梦到蕾娜塔?路明非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梦到她的样子,还觉得她的样子很熟悉?
“我知道你叫蕾娜塔,是第三十八个编号的孩子,但是我真的没见过你。”路明非如实的摇摇头,“我也从来没有从这个房间出去过,我基本上没有白天的记忆了。”
虽然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大块,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是不认识蕾娜塔的,因为他从没有走出过这个走廊尽头最深处的零号房间,准确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自由活动,他和其他的孩子们不一样,这里的某些医护人员真的把他当做恶魔一样的存在看待,他们严禁所有孩子进入、甚至是靠近这间零号病房。
“不是……你没有从这间病房里出去,是我自己进来的。”蕾娜塔的小脸皱在一起,看上去都快要急哭了,“你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们还交换了秘密,你都不记得了么?”
“交朋友?我们么?我还和你交换了秘密?”路明非愣了愣,“什么秘密?”
“你说……你说你原本是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原本的你不会被这些东西束缚住,但是你受伤了,并且伤的很严重,所以你现在逃不走了,你被困在了这里。”蕾娜塔绷着小脸,一脸认真地说。
“是么?我有这么说过?这么奇怪的话……”路明非回忆了一下,结果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他只能暂时不去细想,继续对蕾娜塔问,“那你呢,你交换给我的秘密是什么?”
“我……我……我……”蕾娜塔的脸微微涨红,她声音像是蚊子嗡,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告诉你我最近开始尿床了,而且还尿了很多血。”
蕾娜塔说完后低下了头,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她的脸涨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其实她很少遇到这么难以启齿的情况,因为她和别人交流也不多,其实尿床也不是那么丢人的事,但蕾娜塔说出这些话时就是觉得很难以启齿,在这个冰天雪地的荒芜海港,她没有生理老师也不懂生理知识,蕾娜塔不知道这是每个女孩很私人的话题,但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
路明非愣了愣,他看着眼前这个还没开始发育的女孩,路明非委实没想到蕾娜塔会告诉他这么私密的事,这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女孩很大的秘密了。
“不是尿床,但我也不确定……”路明非对蕾娜塔问,“你今年多大。”
“十三岁。”蕾娜塔说,“我和你说过。”
“你是最近才开始……尿床的么?”路明非追问。
蕾娜塔害羞的点头,脸上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那我知道了,这不是尿床,这是一种叫做月经的东西。”路明非给蕾娜塔解释,“女孩第一次来月经叫做初潮,之后每个月都是固定的日子,会持续三到七天,下面会一直流血,但这并不是坏事,来月经说明女孩就要开始发育了,会慢慢往女人的方向变化,你的身材会变得更加性感,思想也会变得更加成熟,还会喜欢上某个男孩。”
“对对对。”蕾娜塔狂点脑袋,“你第一次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这不是都记得么!”
“我真的不记得了。”路明非缓缓摇头,他如实说,“这些都是最普通的生理常识,你问谁他们都会这样回答你的。”
蕾娜塔不知道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激动而涨红的小脸迅速黯淡了下去,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她仔仔细细地看路明非的表情,发现路明非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蕾娜塔没来由的觉得失落。
看着蕾娜塔低落的情绪,路明非的心里微微一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说要和他交朋友,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他第一次见到同龄的孩子,而且蕾娜塔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说谎,她委屈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丢了心爱玩具失魂落魄的小女孩。
“我确实没有印象了,但这不是你的问题,蕾娜塔。”路明非微微摇头,“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我睡醒就忘了很多事。”
蕾娜塔抬起头,看着路明非,她似乎一时间没理解路明非话里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重新交一次朋友。”路明非对蕾娜塔说,“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蕾娜塔看着路明非,她的眼睛里逐渐亮起希冀的光,蕾娜塔对路明非说:“第一次见面你也这么说,你说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因为我们都是特殊的。”
特殊的?路明非不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路明非对蕾娜塔问:“对了,蕾娜塔,你是怎么进来的呢?门口不是被锁上了么?你从护士长那里偷来钥匙开的锁么?”
“不是,门锁就挂在门上,拧一下就开了。”蕾娜塔摊开手掌给路明非看,掌心里是那把沉重的大锁,“我可不敢去护士长那里偷钥匙,要是被发现了,我会被套上整天整夜的拘束衣,它们还会没收我的‘佐罗’!”
“‘佐罗’?”路明非问。
“‘佐罗’是一只熊,它也是我的朋友。”蕾娜塔点点头,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只布缝的泰迪熊,捧在怀里亮给路明非看,“上一次我也把‘佐罗’带上了,但是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没有带,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我们见过不止一次么?”路明非捕捉到蕾娜塔话里的关键词。
“我们见过两次。”蕾娜塔点点头,“我大前天晚上和前天晚上都来过,你告诉我晚上有时间就来找你,你会坚持着不睡着等我,那时候你和现在不一样。”
“那昨天呢?”路明非问,“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来?”
“因为尿床,昨天我的房门被护士长给锁住了。”蕾娜塔的表情有些委屈,“我求她给我开门,但她说我要是再尿床就没资格吃第二天的早饭,我打不开房门都要急死了,我哭了一整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