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君,你可算来了。让奴家好等~”宁惜儿看见沈清玄来了,连忙笑脸相迎。
谁知掀开纱帘望见沈清玄身后还带了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男的咳嗽两声,看看纱灯,又看看瓷瓶。女的就揪着自己的衣袖绕圈圈,绕圈圈。
“感情的事我可不懂,不要问我。”宁惜儿说道。
“不是,他俩…是我学徒。”沈清玄本不让这两人跟来,这两人非要跟来。
“嗯,不错,沈郎君这手艺是得收两个徒弟。不然,这失传了多可惜。”宁惜儿点点头,顺势坐下,吩咐小丫鬟蝶衣给他们沏了一壶茶。
几人喝了茶后,夏容嫣,郑元培便被沈清玄打发去守门。以往这都是蝶衣的活,如今蝶衣要守在门外看着他们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郑元培有些犯困,刚一垂头,屋内“叮”地一声,似有利器钉在门框上。夏容嫣着急开门,蝶衣连忙拦住她。
“不可以,不能进去!”
“啊!”
屋内传出一声尖叫,似乎是宁惜儿的声音,郑元培一把推开房门,看见宁惜儿倒在地上,一个蒙面人正提剑朝沈清玄刺来,剑速之快,几乎抵到了沈清玄鼻尖,所幸被郑元培的剑及时挡开。
沈清玄浑身发抖,她从未感觉死亡有一刻离自己如此之近。愤怒中拿起一旁的瓷瓶朝蒙面人砸去,蒙面人一个闪避没砸着,她又脱下自己的鞋子,却拍在了郑元培脸上。
夏容嫣见此情景,不由得一笑,却发现沈清玄红着眼掏出了一把匕首,径直走向蒙面人。蒙面人与郑元培打斗,剑影刀光,正好一招不胜,被郑元培的剑所压制。沈清玄一刀狠狠地刺在了蒙面人的肩膀上,郑元培乘机将剑抵在了蒙面人脖子上,示意夏容嫣将刺客绑起来。
夏容嫣拿了条麻绳要绑蒙面人,却见沈清玄拔出刀又狠狠地刺了一刀,如此反复刺了三四刀,沈清玄的脸上都溅上了鲜血。还好郑元培的剑抵得牢固,不然这蒙面人一个转身可能就伤到沈清玄了。不过,夏容嫣就算耗费灵力,也不会让沈清玄出事。她把沈清玄拉开,宁惜儿使唤蝶衣去,蝶衣颤颤巍巍地将蒙面人捆了起来。
“先生,把刀放下吧。”
沈清玄咬着牙关,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蒙面人,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蒙面人斜眼瞥了一眼沈清玄,沈清玄误以为蒙面人对她不屑,又高举起匕首冲上去要给他一刀。
夏容嫣连忙拉住,偷偷施法散出灵力,让沈清玄安定下来。沈清玄忽然间闻到一阵莲花的清香,说不出的心神舒畅,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我头一次见到不会武功的人杀心如此之重,而且丝毫不胆怯…”郑元培说道。
“什么意思?你说我狠吗?刚刚我和惜儿都快死了…”
“当务之急是先逼问出幕后主使,你刚刚那样很危险,要不是我的剑术不错,恐怕你真的要命丧于他剑下…”
沈清玄一听又抄起匕首要去刺蒙面人,蒙面人都被弄得有些害怕,连忙偏头躲避,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夏容嫣又拦住沈清玄,说道:
“呸呸呸,什么命丧?元培你别这样说话。”
宁惜儿走到沈清玄跟前,递了杯茶给她,转头告诉二人说:“多亏沈郎君推了我一把,不然惜儿现在也没命了。沈郎君最忌讳别人吓着她,更何况有人拿剑指她鼻子呢?”
郑元培揭下蒙面人的蒙面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瘦削,脸上坑坑洼洼的中年人。
“说,是谁派你来的?”宁惜儿问道。
“你们还是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沈清玄拿起匕首又准备冲过去,夏容嫣立马拦住她,说道:“冷静,冷静啊先生,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
沈清玄看着夏容嫣,想起远游去的薛道士,薛道士曾说她情执太重,不能做道士。如今她竟然有将此人杀之后快的冲动,并且久久不能冷静下来,也算是被情之所蔽吗?
“把他送去见官吧。”
“不要,直接杀掉。”沈清玄说道,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投到她的身上。虽说面对刺客胆战心惊,但他们都是些过安生日子的,也没有直接杀个人什么的,下不去手。沈清玄见他们如此,便又妥协了。
郑元培和夏容嫣将刺客送去了官府,沈清玄给宁惜儿补好了妆。傍晚,宁惜儿在顾府献舞,沈清玄也借着和宁惜儿一道,到顾府宴席上吃些美味佳肴。
顾府中人声鼎沸,她认出来这是五六年前到过的地方。府里有很多下人已经换了面孔,不过管家和主事的还是那几个。顾老爷和顾夫人坐在一桌吃饭,二人中间还坐着他们心爱的女儿顾兰幽,也是那天在一群中邪的女人当中被老邱道士救了的那个。
顾兰幽皮肤雪白,穿着深蓝色衣裙,深邃的眼眸宛如夜幕下的星辰。她明媚地笑着,时不时依偎着顾老爷顾夫人说俏皮话。沈清玄看着顾兰幽发髻上晃动的银簪子出了神。
“是,是长寿庙的吧?”一个小丫鬟朝沈清玄喊道,她告诉顾老爷,是长寿庙里的老邱道士救的顾兰幽,顾老爷向她道谢,说改日再来长寿庙好好谢谢老邱道士。
沈清玄点点头,一旁的顾夫人似乎要张嘴说些什么,她连忙转身径直往前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顾府庭院的湖边。她见四下无人,便止不住地哭起来。她也想像个寻常女子那样有父母疼爱,她也要穿好看的裙子吃好吃的饭菜。为什么她总要忌讳这忌讳那,像一个男子一样活着?
她哭的时候,忽然又想起薛道士,无论因为什么事,每次一哭,薛道士总不给她饭吃。她即便很伤心,也只能忍着。有时她吃着饭,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滴到饭里。她那一刻觉得,在这世间,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是巨大的好事。
这次她总能够畅畅快快地哭了。
“姑娘,什么事情哭得那么伤心?”一位好心人递来一方干净的帕子。
沈清玄转头一看,是一个清秀俊朗的男子。月光照在他高高的鼻梁上,他的面容好像画中的人物。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沈清玄问他。
男子一笑,道:“我在白鹤酒楼见过你,是叫沈清玄对吧?女儿家家的哭腔都出来了,很难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