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二年
龙案前,一青年男子眉头紧蹙,查看着手中堆积如山的紧急公文,时而下笔批改奏折,时而拢一拢身上的大红直身袍。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伺奉左右,蹑足向前,将男子桌前的灯油芯拨了一拨,使其显得越发亮堂,王承恩见男子神情还专注在公文之上,便小声试探着喊了一句:”皇上......”见男子毫无反应,便加重了些音量,紧跟着再喊了一声:“皇上!”,男子这才微微抬头,清瘦的脸颊,附带着略显干涉的唇角:“何事”?青年男子从嘴里挤出两字,却是显得那么的疲惫。王承恩赶忙接着男子的话头说:“皇上,现在已是子时了,您龙体为重,该歇着了!”男子清叹一声,说:“据报皇太极重兵压境,直奔蓟门,而陕北境内又匪乱四起,我哪里还能睡得着!”王承恩向后一步,略施一礼,答曰:“皇上洪福齐天,各地匪患都已有精兵良将派遣镇压;边关牢固,那些蛮夷假以时日久攻不下自会退兵,皇上切勿心急伤身,大明国运昌盛,自会逢凶化吉!”
“承恩,这几日我头痛之时,常常会想起魏忠贤!”男子合上手中的公文,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王承恩略一沉思,欲言又止,说:您是觉得当初对魏忠贤.......”
“他在之时,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虽有外患,但内忧不足为惧,他虽利益熏心,但对兄长和我却无犯上之嫌,或许朕真是操之过急了!”
王承恩说:“皇上是为天下人诛此大奸之徒,何错只有!”
男子摇摇头,说:“兄长重病之时宣我入宫,曾嘱托朕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当时朕认为兄长听信谗言,受奸人蒙骗,而进宫立足未稳,又想以杀奸臣立威,因此悖逆兄长之言,现今想来,若魏忠贤在,大不计于此。”
王承恩说:”皇上,除去魏忠贤,天下都称您是英明神主呢!”
男子苦笑了一下,摆摆手:”天下人只知大奸之人必恶,但一人之恶,不足以弥盖天下之恶,一人之贪,不足以贪尽天下之帛,天下又岂是惩戒一个奸人所能影响的。而今那帮东林党人,借着朕的名义清除阉党余孽,又使得无数牵连之人家破人亡,朕于心不忍啊!”
王承恩连忙说:”皇上仁心天鉴,但阉党是自作自受,还请皇上以自身龙体为重!”
男子缓缓站起身来,背着手,慢慢踱到窗外,此时正是阴天,明月被阴云遮蔽得朦胧不清,男子看着窗外,久久沉吟不语,王承恩伺立在旁也不敢作声。又过了片刻,只听男子再次沉声说:是也,非也,既然朕做了这个决定,如今也没有后悔之说,只是大明开国至今延续200多年,自从我继位以来,边关战火四起,民不聊生,我常常夜里不敢入眠,生怕在我这里有个什么闪失,大明毁于一旦......”
王承恩正想宽慰几句,忽听门外传报,王承恩到得门外,见是周皇后身边的婢女知翠,知翠见王承恩出的门来,便说:“公公,周皇后刚诞下一位公主,传我前来给皇上报喜!”王承恩也是面露喜色,说:皇上正为国事担忧,想来禀报与他,也能稍加欢喜,你先赶紧回去伺候皇后,我这边向圣上禀报。”知翠作个揖匆匆而去,王承恩回到堂前,对还在窗前的男子说:“恭喜皇上,周皇后刚诞下一位公主!”男子听到此话,掉转头来,紧蹙的眉间似乎舒展了些:“皇后如何?”“皇后凤体安泰!”“好啊,好啊!”嘴里说着,男子一边回到书案前,提笔思索片刻,随即写下“坤兴”二字,苍劲有力。王承恩移步上前,问:“皇上,此二字为何意?”男子将笔放下,提起所写二字纸张,说:“承恩,家国兴亡,乃人治也。朕虽不能像太祖,成祖一样开疆拓土,但日日夜夜也想向历代先贤一样励精图治,能够将大明江山固守下去,将来无愧于去见列祖列宗啊!”
王承恩连忙伏地:“大明千秋万代,皇上切勿多虑!”
男子将纸放回桌上,又长叹了口气:“此二字,就作为朕新生女的封号吧!”
王承恩接口道:“皇上良苦之心,天可怜见,自圣上掌朝以来,诛奸人,赏良臣,赦免东林党后人,就算太祖在世,也会对您的功绩大加赞赏了!”
男子没有再接话,又过了片刻,说:“承恩,朕累了,想歇息了”
王承恩连忙作揖退出,门口有两个随行太监在门口等候:“你们也退下吧!”,两太监退下后,王承恩抬头望天,天空的月色还是被阴云所遮蔽,偌大的寝宫之外,只有宫灯映照着人影,将人影拉得很长,王承恩将视线从云层间收回,再回头看了看两扇宽大厚重的寝宫大门,摇了摇头,身影缓缓消失在宫道之上。
此时,意气风发的皇太极正绕道蒙古,直奔蓟门。队伍一路急驰到了老哈河,皇太极眼见明军势薄,便让济尔哈朗和岳拖率兵攻打大安口,阿巴泰和阿济格率兵攻打龙井关,皇太极自己则亲自率兵攻打洪山口。以此兵分三路,想先合围遵化城,再取蓟门,一场恶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