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此时已是十月,天气已逐渐转冷,
坤宁宫前,几个小太监正在清扫昨晚的落叶,随着一声清亮的啼哭声响起,几个太监纷纷调头朝里看去。随即几个宫娥匆匆走出来,看到小太监还站着不动:嗔骂一声:“你们几个还楞着干嘛,还不快叫乳娘来,没听到小公主饿了嘛!”,其中老实的两个小太监应声出去了,剩下一个个子不高,身板结实的小太监还留在原地,他将手上的扫把杵立在自己身前,一双单眼皮因为发笑,显得更加细长,小太监让其中一个宫娥这边凑了凑,抱着三分讨好的语气说:“霞嬷嬷,骂的对,您看这两个不识眼力见的,还得您来操心这个,回头我好好调教调教他们,给您消消气!”与他搭话的,也就是刚才嗔骂的主,理应就是那霞嬷嬷了,在几个宫娥里面一看就是主事的头头儿,想必也是周皇后的亲信之人,只见霞嬷嬷撇了下眼睛,扫了一眼小太监,甩手拂了一下小太监,意思是让他站远些,说:“小和子,你就会摆弄你那张贫嘴,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反倒显得去办事的不牢靠了!”小和子往后缩了几步,笑着说:“哪能呢,你看我留在这里,还不是怕霞嬷嬷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嘛,万一人全都走完了,一下子吱应不来人不是......”霞嬷嬷正准备再膈应他几句,瞥见远处乳娘已经快步过来了,也不准备斗嘴了,对小和子说:“还不赶紧扫你的地,等下你的总管来了又好不了一顿打!”说完领着乳娘宫娥又进的门去,留下那还没过足嘴瘾的小和子在哪里暗自傻乐。
转到门内,一张雕花凤床上斜躺着一位贵妇人,想必就是周皇后了,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有些没有血色,想必是刚刚生产,身子发虚,还没缓过来,旁边知翠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婴儿啼哭声响亮,知翠正微微清摇着哄着,嘴里说:“我们的小公主饿啦,奶娘马上就来了,乖啊........乖。”此时地上还站着一个约摸3岁左右的小姑娘,捧着头,半个身子趴在周皇后的床沿,然后看着知翠怀里的婴儿,乐颠颠的说:“母后,你说我小时候,也是像妹妹这般小嘛?”周皇后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你啊,当时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你妹妹这般大呢!”此时知翠也结果话茬,说:“是啊,坤仪公主,当时也是奴婢抱得你呢,那时你呀,也是像这段大,哭的比小公主还大声呢!”坤仪眨了眨眼睛,然后问周皇后:“那妹妹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呢”,周皇后牵起坤仪的手,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快了快了,只要你好好听知翠姑姑的话,妹妹很快就能陪你一起玩了!”坤仪点了点头。知翠紧跟着说:“坤仪公主,你看你母后现在身子疲乏,还是不要再打扰皇后休息了,桌上有你爱吃的枣泥糕,该满足你了吧!”坤仪拍了拍手,小跑着去拿枣泥糕吃。
知翠见坤仪坐在桌上吃上了,轻声跟周皇后说:“娘娘,你看,昨天你刚诞下公主,都这个时辰了,皇上也没.......”“知翠!”周皇后打断了知翠的话茬,挥了一下手,伺立旁边的两个宫女连忙上前,扶着周皇后稍稍将身子又向上挪动了一下,使得长久没活动的身体稍微舒展了一下,皇后见知翠还嘟个嘴在那欲说还休的样子,才说:“皇上现在日理万机,整天为国事操劳,边关一直都在打仗,要人要钱要粮,你说做皇上的,我们又不能为他分忧,儿女之情都是小事了......”“娘娘,要我说啊,您也是太委屈了,还不如当初我们在信王府来的自在,那时候皇上哪有这样几天见不到面的时候啊......”“此一时彼一时,男人总要心系家国天下为重,再说今天不来,总会有空来的,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不要在那抱怨这抱怨那了!”周皇后说完这句,看着知翠怀里依然啼哭的女儿,又朝大门方向望了望,喃喃的说:“这么去了这些时间,乳娘还没叫来?”知翠见说:“娘娘,我去看看,”然后顺手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了其中一个宫女抱着,正要往门口去,却见霞嬷嬷等人急火火的进来,差点撞个满怀,知翠不客气喝到:“霞嬷嬷,怎么去了这些时间才唤来乳娘!”说完也不等霞嬷嬷辩解什么,将乳娘引到抱着婴儿的宫女处,乳娘接过婴儿,解开衣襟,婴儿啼声立马止住了,只能听到大口大口的吞咽声,引得坤仪也不吃枣泥糕了,好奇的跑过来看婴儿吃奶。知翠笑着将坤仪签手领开,说:“坤仪公主,不要去打扰你妹妹吃奶了,来,我给你倒点水喝,刚才吃糕渴了吧....”坤仪边走边回头,还在不住的往这边大量,皇后跟霞嬷嬷说:“你们带坤仪公主下去吧!”霞嬷嬷给皇后请了个安,然后从知翠手里领过坤仪,一起退下了。
这边乳娘喂好奶,手中的婴儿已沉沉睡去,乳娘将婴儿交还给知翠,给皇后施了一礼告退了,知翠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紧皱的皮肤因出生不就,还没有完全舒展开来,但可以看得出五官精致,知翠对皇后说:“娘娘,像你,以后也是个大美人呢!”周皇后闻言接过婴儿,仔细看了看,说:“也不知跟坤仪比起来谁更像我,谁更像皇上一些!”端详了片刻,只听知翠说:“娘娘,该用午膳了,我先把小公主抱下去......”皇后将襁褓递给知翠,看着知翠出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就在此刻光景,只听门外宣报:皇上驾到!
周皇后的双眸倏地明亮,嘴角勾勒出一抹不自觉的微笑,随即示意身旁的宫女协助她整理仪态。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期待与喜悦的火花。门外,脚步声由模糊渐至清晰,每一步都如同敲击在她紧绷的心弦上,引发一阵阵既紧张又激动的涟漪。
朱由检,大明现任的最高统治者,推门而入。他身着龙袍,威严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然而,当目光触及周皇后时,那抹疲惫仿佛被温柔地拂去。他快步移至床边,先是以关怀的目光审视着周皇后,随后轻声询问:“皇后,身体可有好转?朕闻你诞下公主,心中甚慰,只是朝务繁重,未能及时赶来看你。”周皇后以柔和的微笑回应,眼中满是深情:“皇上无需挂念,臣妾已无大碍。只是小公主尚需皇上多加呵护。”言罢,她示意知翠将小公主抱至皇上面前,让他亲眼见证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朱由检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公主,动作中透露出无比的珍视与谨慎。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小巧的鼻子、紧闭的双眼以及偶尔因梦中呢喃而轻轻颤动的嘴唇,都让他内心变得异常柔软。他轻声低语:“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朕定当倾尽全力守护她,让她健康成长。”
周皇后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深知,无论外界局势如何动荡不安,只要有皇上这句话,她和孩子们便有了最坚实的后盾。于是,她轻声建议:“皇上,不如为小公主赐个名吧,也算是对她的一份美好祝愿。”朱由检略作思索,目光再次落在小公主恬静的脸上。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皇后,这孩子与你同样娟秀。刚才来的途中我想起《九歌》中的一句‘望媺人兮未来’,便叫她‘媺娖’吧。愿她日后长大成人,亦能如你一般美好、善良。”
“媺娖,真是个好名字!”周皇后点头称赞,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已经预见了小公主未来幸福美满的人生。
然而,这温情的片段总是短促的,王承恩在门外禀报:“皇上,兵部尚书王洽求见。”朱由检的眉头微微一皱,国事与家事交织在一起,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柔情与喜悦,转而面对那即将到来的繁重政务。身为名义上的天下之主,朱由检却难以享有片刻的宁静,连与妻女共度时光都成了难以触及的奢望。他轻轻地将女儿朱媺娖交到周皇后的怀中,语气中带着歉意:“皇后,朕尚有诸多朝务亟待处理,待局势稍缓,朕定当再来探望你。你务必保重身体。”言罢,他毅然转身,沉稳得迈向宫外。
周皇后静静地注视着皇上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皇上离去的不舍,也有对时局的深深忧虑。她深知,身为皇后,自己不仅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更要成为皇上坚实的后盾,共同守护这片风雨飘摇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