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浩瀚烟同波,唯留诗与书
第四篇:江山如梦化云烟,故国繁华恨难当
(尽心尽力则无怨无悔)也就在曹文诏将军身死殉国这一年正月,义军向淮河流域流动,张献忠所部流窜至南直隶,并将中都凤阳攻破,凤阳城内外大量房屋被焚毁,明朝祖陵也不例外。不仅如此,屠杀官民也达万人,劫掠之资无数。当时,凤阳巡抚杨一鹏在淮安,无法及时救援。事后,朝野震惊,崇祯帝以陵寝失守罪逮捕杨一鹏,重罪问斩。哎呀!虽有罪,却不致问斩,实是责切。
面对义军四处流窜、日益壮大,朝廷终于狠下心全力剿灭,而不是一味幻想招安。崇祯八年,崇祯帝新设五省总理,由湖广巡抚卢象升兼任,并与五省总督洪承畴互相配合,洪承畴负责西北方向,卢象升负责东南方向。九年三月,孙传庭被举荐为陕西巡抚,这时的陕西巡抚之位其实是烫手的山芋,举荐之人是没安好心,但传庭有意出任剿叛,莫非这就叫坏心办好事?却说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三人确有能力,在通力配合下,致使义军生存困难,不得不向预想方向奔逃。“闯王”高迎祥率军攻向西安,于周至县黑水峪,遭到陕西巡抚孙传庭伏击,义军大败,其首领高迎祥被俘,押往BJ,凌迟处死。闯王高迎祥之死,极大触动了农民军,降的降,败的败,藏的藏。在孙传庭的努力下,基本肃清了关中地区的威胁,极大反转稳定了局势。高迎祥残部向西北投奔李自成,“闯王”的名号也自此转归李自成。洪承畴负责西北方向的李自成,义军作战不利,屡战屡败。
就在同一年,黄台吉以从蒙古获得“传国玉玺”为由,于沈阳盛京祭天登位,改国号“大清”,以“崇德”为年号,其所谓之名不言而喻。崇祯九年六月,清寇十万再次入塞劫掠。兵分三路,攻入明朝境内,于延庆县汇合。清贼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此时,明军主力或在长城边关,或在剿叛,救援不及,而距离近的军队却在总督、尚书等高级官员授意下按兵不动,畏战畏死。致使清贼如入无人之地,所遇抵抗无不粉碎,河BJ畿千万百姓哀嚎满地。崇祯帝急得跳脚,赶紧下旨命各路部队入京勤王,包括正在剿匪剿叛的卢象升等人。然而,卢象升抵达京城时,清贼已大掠而归,明军竟不能挡,京畿百姓苦痛万分,报仇无路。卢象升见京畿遍地苦楚,遂率军出塞追赶,救回七千多俘虏,行至蒙古木叶山而还。崇祯帝遂让卢象升替代作战怯懦不利的宣大总督,由他驻防宣府、大同一带边疆重镇。
可是自从卢象升调往北方边关任职,河南湖广一带的义军,逃过一劫,得以喘息,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发展壮大之程,湖广一带以张献忠所部势力最大。另一支势力则为继承“闯王”称号的李自成,主要在四川,甘肃,陕西等西北一带流窜活动。为了彻底剿灭农民军,崇祯皇帝重新启用了尚在丁忧的杨嗣昌,任命为兵部尚书。杨嗣昌于崇祯十年三月抵京赴任,并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方针,所谓“四正”:即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地巡抚专剿叛军,所谓“六隅”:即以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地巡抚专防守且协剿,合称十面之网,由总督、总理随贼所向,堵截包围,征讨消灭。然而,目前明国内忧外患,想要实行杨嗣昌的计划,必须在有些地方有所妥协。杨嗣昌又提出“攘外必先安内”,他认为清贼外患止骚扰北方,不至于威胁统治根基,当务之急是彻底根除四处流窜的农民军。建议先与清贼谈判议和,如“汉与匈奴故事”,再不济,类“宋之岁币”,总好过清贼年年入关烧杀劫掠。“虚境”中的我也不禁认同:此所谓向局势低头,识时务,认清主次矛盾。
杨嗣昌所言,崇祯帝深以为然,也准备与清贼议和,封赏互市、贸易开关等。而杨嗣昌专心于剿叛灭匪,为此需要增兵加饷。钱从何处来,不过是向农民增加赋税,而地主、商贾、士绅、宗族的税却收不到多少。崇祯也道只好再苦一苦百姓,以为农民百姓生活尚未到极限,可是如果人人安居乐业,西北义军何至于发展到半个江山,轰轰烈烈,剿之不尽。
此外,杨嗣昌力荐两广总督熊文灿接替六省总理,处理南直隶、湖广、山西、陕西、河南、四川六省军务,肩负镇压起义军的重担,与洪承畴配合,一个负责东南,一个负责西北。然而,熊文灿认识不到剿贼务尽,总幻想着招安省事。崇祯十一年二月,湖广地区农民起义军刘国能、张献忠所部先后受熊文灿招抚,杨嗣昌鉴于其父招抚失败的教训,提出反对意见,并主张刘、张等“杀贼自效”才可信任,但熊文灿急于招安,并得到崇祯帝的支持,杨嗣昌只好顺从皇帝的意见,也相信了义军的投降是趋势使然。
由于熊文灿的招安政策,湖广一带的起义军暂时得到了控制。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起义军的势力依然强大,他们只是暂时隐藏起来,等待时机再度崛起。在这段时间里,杨嗣昌和洪承畴继续加强对其他起义军的攻击,试图彻底剿灭农民军的势力。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效,李自成在渭南潼关南原遭遇洪承畴、孙传庭的埋伏,溃不成军,带着刘宗敏等残部仅仅十七人躲到陕西东南的商洛山中。
与此同时,清军的入侵也在不断加剧,使得明朝的统治更加岌岌可危。为了应对内外夹击的局面,崇祯帝决定与清军谈判议和,以缓解来自北方的压力。然而,内部的政治腐败和军事无力使得这一切努力都显得苍白无力。崇祯帝虽然一心想要挽救大明江山,但他已经回天乏术。明朝的局势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英雄们的努力和牺牲虽然令人动容,但他们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大明王朝的命运,已经注定要在这片烽火连天的土地上画上句号。
崇祯十一年春,杨嗣昌遣人与清秘密议和,崇祯帝默许支持,黄台吉也正有此意,连年征战掠夺不如贸易互市,利益大又不费劲。就在议和进程顺利进行时,议和之事也逐渐公开化,此事引得朝堂激烈议论,由于前宋之见,绝大部分官员不顾事实反对议和,并掀起弹劾杨嗣昌的运动。崇祯帝见群臣反对,于是没有明确对和谈一事表示支持,而是于七月五日召集群臣,让反对派代表黄道周与议和派代表杨嗣昌进行辩论,双方激烈争论,甚至于人身攻击,互骂猪狗。最后崇祯帝予以平息,但议和之事却不了了之。黄台吉见此情形,知议和不成,乃于崇祯十一年九月派兵大举入塞劫掠,以贼王多尔衮为大将军,兵分数路,攻入关内。此时的清贼,已基本肃清西边的察哈尔蒙古和东边的朝鲜,进攻明国再无后顾之忧,武器装备物资,得到极大更新和补充,威胁逐渐增大。多尔衮从青山关攻破长城,蓟辽总督、总兵战死,监军太监逃走,京师震动,崇祯帝急忙召集附近的宣大三总兵入卫,三大总兵分别为宣府总兵、山西总兵和大同总兵,全是宣大总督卢象升的部下。卢象升接旨入宫,言东虏杀伤太重、罪孽滔天,主战而非谈和。崇祯帝此时已被群臣舆论架住,议和之心早已深埋,自然支持卢象升。十月初五,崇祯帝犒赏讨贼之师,企盼得胜归来。杨嗣昌也来送行,并告诫东虏不同于民变,残暴狡悍,不可浪战。
此时,除了卢象升,还有勤王的各支部队,但远水解不了近火,眼下当属卢象升所部最忠最勇。卢象升准备采取精兵夜袭清军的策略,但得不到其它人的配合,宦官监军高起潜还反对此计划的实施。没办法,卢象升和高起潜只好分兵,各自作战。十月十五日,卢象升率军抵达顺义县,与清军交战,互有胜负。就在这种危急关头,卢象升和杨嗣昌却因“战和”理念不同而争论,虽仍能以大局为重,却实实在在影响了卢象升抵御清军劫掠的内心防线。卢象升率军与清军在京师城外大战多日,殚精竭虑,日夜督战。清军进攻失利,遂调转方向,兵分三路南下劫掠,一路由涞水攻易州,一路由新城攻雄县,一路由定兴攻安肃。卢象升率军追击,略有收获,在望都县斩贼首三百级。可是卢象升粮饷耗尽,周围州县的官员各种理由推脱,致使粮饷输转不及,明军将士无力追击。
清军在京畿及顺天府大肆攻城掠地,烧杀屠抢,守军抵挡不过,更有甚者守将望风而逃。比如致仕在家的孙承宗,其所在的高阳县知县听说清军压境,收拾细软赶紧弃城逃跑。孙老元帅率高阳县军民登城作战,指挥发炮,抗击贼寇。但敌众我寡,实力悬殊,最终城池被攻破,孙承宗一家老小或战死或被俘。孙老元帅被俘后宁死不屈,清军遂派降将孔有德来劝,孔有德诉说明廷之黑暗,又许诺高官厚禄,引诱孙老元帅投降。孙承宗只不愿屈膝投降,抱定必死之心,朝北面京城遥拜后自缢殉国,年享七十六岁。
崇祯帝面对京师周围十多个州县陷落的战报,又急又怒,再加上周围人的言语及不怀好意者的弹劾,崇祯帝又把罪责怪在了卢象升的头上,认为是他作战不利。还要下令将卢象升革职听勘,更换主帅。杨嗣昌主张仍由卢象升总督军事,阻止皇帝战时临阵换帅,不利于战事。崇祯帝从之。
卢象升此时所掌士卒不过两万,面对清贼四处掳掠、嚣张跋扈之气焰,卢象升恨不能立时与之决战。因害怕清贼毁坏皇陵,卢帅不得不分兵防守,又闻大同防守空虚,似有清贼欲寇,又再次分兵。在与清贼决战前,卢帅所部不过万人。于是,卢象升派人联系在几十里外的宦官监军高起潜,他手里握有关宁铁骑,结果高起潜对卢象升与清贼决战的想法嗤之以鼻,竟率军东走。卢象升此时无所仰仗,知战而必死,却仍然指挥前行,与清贼激战。双方酣战多时,死伤惨重,但无奈明军兵力不济,渐渐被包围。十二月十二日,部将劝卢帅突围,卢象升却抱必死之心:“败兵弃军,将帅弗能安生!今日有死无生,有前无却!”于是继续与清贼交战,炮弹箭矢耗尽,遂拔刀拍马迎敌,在清贼重重围困下,身中刀箭多次,最终战死沙场,殉国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