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甚至在幽兰没有下一句话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芈儿,头上的钗子借我一用。”
那声说的亲切,却让人不寒而栗,谁知道这个嗜血的疯子又想到了什么人头落地的玩法。
拿过钗子后像是握毛笔一样,一点点在其颌下吞咽处勾勒出美丽的线条,赋予尽情饮酒之旁人不可的欢乐,动作极其的缓慢,当做平时,这点时间他可以送走一堆人,可今日是尤为不同。
“他”笑得灿烂,像是在湖边画画的小书生笑得那般纯净。
可眼前是用的残忍至极的手段,让那些行走江湖本看惯人生人死场面的,在这时都不忍的要皱起眉头。
只见那幽兰公子在结束之时满意的向后靠了靠,将那沾染“光亮色泽”的钗子送到芈儿手中,顺便还在他手背上调戏似的滑过,故作此举给一众人脑补。
被“撩拨”的芈儿露出的谄笑。
没等他回应,手上的钗子就被幽兰拿起,群人这时便拖着奴隶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
“本座有些日子没帮你带钗子了吧。”
说着便将那还未擦去完全的钗子插上芈儿的灰白发上:“你还是如从前一样漂亮。”
意犹未尽的在芈儿脖颈处滑过,赠予短暂的痒后,是用手掌紧紧固住,把人逼退到桌前。
一阵指腹的轻轻摩擦弄的芈儿面红耳赤。
明明长的星眉剑目,此时此刻却是娇媚的如同开屏的孔雀,不能自控的白狐。
幽兰久久的看着,笑得肆意:“芈儿还需搞清楚,本座是你唯一的主子。”
他绯红面颊透露兴奋之色,无挣扎的动作,他享受幽兰此时与自己的距离,闷哼着两眼含情的看着眼前人,一只手悬在幽兰脸上,妄图靠近,下一秒就被人抓住。
“本座吃不得你这万人尝的井水。”
幽兰贴近芈儿,鼻息的温热在他耳垂处,芈儿只是身子微微颤动了下,很快就被狠狠推开,拉扯间本就宽大的领口更是一路垂至腰间。
他手挽留的轻拉过幽兰的袍角,但又松开,目送着人离开,独自在屋内又恋恋不舍的抚摸着自己的脖颈,绯红未褪的捡起盘中的樱桃,坐上了刚才幽兰的位子,点起了他常用来入眠的香薰。
两侧圆柄,春光乍现。
昏暗烛光,朦胧香薰、似真似幻。
那把椅子微微晃动着。
“子安。”
崔老爷远远观望着不远处身着墨蓝便衣挥舞剑法的崔子安,他只觉眼前的场景甚是美好,于是亲昵的喊出一声,
后院落叶纷飞,闻身回头收起长剑,凌乱中走出一位“偏偏公子”,轻易躲过每一片落叶,恭敬弯腰行礼:“父亲,您回来了。”
“嗯,为父听说,你除去早上去你母亲那吃了补药,就再没有下肚过什么,这可是真的?”崔老面容慈善,他嘴里的关切是真实无比。
“是孩儿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崔子安扶着崔老爷的手臂,笑着拉过她的胳膊,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神神秘秘的掏出来一盒点心:“就知道你小子会不吃饭,为父我早就料到了。”
崔老爷神气的拿起一块:“还是老味道,尝尝。”
“谢父亲。”
父慈子孝的画面颇为动人,父亲记得“儿子”的喜好,下朝后不辞辛劳,为儿子找到早已退休年迈的老糕点师,做出这独此一份的糕点,只为让儿子回味起当年的味道。
崔子安咬着糕点,始终微笑着,她夸赞这糕点做的如何好吃,感谢父亲为自己的付出与培养,谦虚的回应父亲自己美名远播的事情,面对父亲有意无意的问话,回答的游刃有余。
她是父亲心中最完美的作品,容不得一丁点的瑕疵,她是预言里的天命之子,怎么能有缺点,怎么能不受万人敬仰。
应付万父亲的崔子安顶着一身的疲惫回到房内,她真的是累极了,一进门就又见了桌上的一封信件,上面大大的写着卢隋二字。
是那个在诗会上与自己“一见如故”的二愣子。
那场诗会上,崔子安用一首诗和一顿饭就轻轻松松收买了的人。
后来也算是有缘分,无论崔子安是去何地“游玩”,无论她是去文人雅士常去的地方,还是习武的赛场,她总能被这聒噪的小子给遇上,而且一遇就常常被黏上好久,比那小跟班还要小跟班。
他老把崇拜和学习挂在嘴边,饮起酒来还会胡乱一通的发言,对着崔子安又是笑又是哭,总之一醉酒就满脸委屈指着自己要求学什么之类的话。
文人们见他们如此“亲密友好”,于是就开起了玩笑话,说竹安先生身边多了棵有趣的松,他没有丝毫不服气的样子,反倒是洋洋得意的到处炫耀,还想了个名字:松隋竹安
崔子安正头痛着的时候更本就不想打开信封,去阅读那肉麻文字,转身便去见了母亲,本以为吃了该吃的苦涩药丸和药汤她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可没想母亲却在她喝完药后对她说出了一番“感天动地”的话。
“母亲,孩儿…”
“子安,这是你父亲的意见。”
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争吵,只是简单的一些口舌之争,不能说是辩论吧,大致也只是半推半就,崔子安并不介意远去杭州和一群无为小儿共就读尼山书院,反之,她觉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再会那里的故人。
到了杭州,她那遍地的眼线,比居住在那的崔姓子弟的人头还要多上几倍,到那时,她就自由的许多、肆意的许多,再不用送个人上西天都要找上好几个时辰。
母亲看着崔子安的漂亮脸蛋陷入了沉思,回想起自己坚持了多年的汤药,良久后又开口,说她已经备好了崔子安去学院里半年要喝的药材。
其用心良苦,她精心为崔子安塑造出一个完美形象,如果说崔老爷是培养崔子安文武上乘,推他登上天人的高台,那么李夫人则是将崔子安养成如白玉一般纯洁无暇,最好是悬挂于天空之上的明月,让人远远观望却触及不到半分。
不光要出众的外貌、身形,还要拥有可愈人心境的特殊香气,最好是渗入肌肤,透入白骨,即使是随意用清水洗浴,依旧能够保持。
所以不惜花重金和人脉,从西域买来秘药,暗中四处寻找可达到此些目的的药,就连那罕见的蛊书她都要学上一学。
李夫人像是把崔子安当成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理想中的自己,所以越做越疯狂,经管每日的用药苦涩如泥难以下咽,经管那量多到会让人反胃几乎再吃不下其他任何东西,她依旧要这么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幼年时只觉奇怪,可如今崔子安当真是一点都不明白吗?
崔子安这些年来,为完成父母之期盼日夜操劳,辛苦经营,明明是多么重而又枯燥的事,她却做的欢快,崔子安将父母对她的强烈执念与病态要求当作是一种肯定。
渐渐的她自然也就十分乐意的主动配合,乐意到比父母还要着急的去做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