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安没有去管马文才到底有没有按时用那药,她只是做了她能做的事情,所以,即便马文才接了药出门就将其摔入溪流之中也与她无任何关系。
课下她无视马文才直戳戳的目光,这种眼神她不知是见了多少早已习惯,于她而言这遭人嫉妒也就是家常便饭,但正是因为马文才这副幸运皮囊,才没惹来崔子安的厌恶和折磨。
这晚夜色朦胧,崔子安握着书卷侧身靠着窗坐下,阵阵轻柔的微风吹拂起她的发梢,霜似的月光与烛光相融合,墙壁被印上二人身影,看起来十分贴近。
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靠着,崔子安向来敏感,猜测中在余光里瞥见了慕容岚有意无意的偷望,端起杯抵到唇边小抿一口然后放下,一点点慢慢将书移开。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床榻边的慕容岚略显慌乱的移过目光,捧起卷轴装模作样的研究字画。
“慕容公子是有话要说?”
“没。”
崔子安起身睨过一眼,不着痕迹的暗暗打量,想到什么后又携笑上前,在他身旁落坐,满含深意的双眼紧紧注视,她感受到了慕容岚的局促,但并没打算就此罢休。
床头的铜镜里倒映出崔子安的面容,而他也正悄悄观摩着。
“慕容公子在看字画?”
“嗯。”
崔子安噙着笑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块:“慕容公子这样看字画,是否是这池中游鱼暗含着其他深意?”
字画拿反了,
慕容岚耳根泛红,微微颤动下轻咳一声掩饰着:“我听外头的文人说这样赏画能别有体会。”
“哦?那慕容公子可与崔某交谈一番?”
慕容岚转过身,崔子安的笑颜让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后又摇了摇头说是还没有什么体会,然后就见崔子安起身将桌面上的茶水端了来,倒上一杯递过去。
“边喝边想。”
崔子安见他真研究起来,心中打起注意:“这与外头的茶叶不同,是崔某亲自照料的。”里头的暗示不言而喻,慕容岚是个内心绵密的人,又怎会不多想。
慕容岚愣着接过,指尖碰巧滑过肌肤,他点头道谢就听耳畔人清糯的嗓音,崔子安为他分析了画卷旁的诗,耐心的为他解答几乎每一个细节。
他下意识的转过脸回应明白,却忘了二人的距离,瞳孔微缩后下一秒便转过,饮下茶水的慕容岚眨巴双眼,身旁人身上的暗香窜入鼻息,更加持了这份突如袭来的困意。
“慕容公子?”
崔子安轻唤了一声。
“不好意思崔公子,在下失礼了。”
慕容岚强撑着摆了摆手,可没过多久他就在崔子安的劝说下乖乖躺进了被窝,临入梦前他还在唤崔子安的名字,说是实在抱歉。
崔子安侧躺在床上,吹灭蜡烛后暗数十个数便悄然离去,今晚她要去玖镶楼探上一探,顺便询问一位“正义凛然”的使者。
她步伐轻盈,有意的在向某一处行走,走到书房时人就没了身影。
“这,?”
一人小声嘀咕,在马厩那儿来回徘徊转悠,下秒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拦腰拽入门内,拉扯过那人的衣袖,轻松的帮其褪去了外层的衣物,只剩下长长的白色亵衣,绕其身后,骨扇赫然露出尖锐,抵向男人的脖颈处,另一只手则是遏制住那人的胳膊,牢牢固住按在架子上。
一些小玩意儿掉落在地面上,砸在其脚边,面纱被拽落,身体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微微颤动,胸口紧贴着柜子缓缓起伏,正是居仙阁的头牌—芈儿。
他此时是一身书生打扮,多了些书卷气息,只不过在回眸间眼底的邪气,难掩其风情,但若是他不故做娇媚姿态,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并不算的上是调戏,这只是这么多年以来被迫养成的习惯,这已经成了肌肉上的记忆,即便是在自家的宅子里,崔子安的警惕心也从未减少过半分,当然这其中崔子君功不可没。
“那条臭虫已经油尽灯枯了,大人,何不趁此、”
被松开的芈儿直奔主题,他心里清楚崔子安的性子,过不惯平淡如水的日子也听不得旁人废话,不日日见点血腥沫子,大人大概是难以忍受的。
他神气的扬起唇角,举手投足都变了一个人似的,模仿起李员外在玖镶楼里挥金如土的场景,然后再贴上前:“他以为那些是个什么回春的神药,但其实那和肌息丸的效果没什么差别。”
芈儿靠着崔子安展露笑颜,有了几分纨绔样,全然没了居仙阁里的妖娆,崔子安望着他带有讨好的的殷勤模样,难得的来了兴致,一改往日的疏离没有硬生生将其推开,而是轻轻拂过芈儿脸一侧的碎发别过耳后。
在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后又立马沉下脸,阴恻恻的开口:“走吧,瞧瞧你的成果。”
这一夜崔子安和芈儿“玩”了一夜,心情顿时爽朗无比,只是因为时间的限制,再加上那李员外的丑陋嘴脸,让她实在是难以直视,要不是芈儿提前贴心的准备上了“小玩具”,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芈儿明晚定然会找到个面孔好的给您解乏。”
芈儿小心翼翼的目光落在崔子安身上,李员外的面孔的确是丑陋了些,尊上这次连正眼都没瞧过几次,帕子擦了又擦随即就丢在地上。
吓得他顿然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起向上,脑袋迟迟不敢抬起:“张县官今年龄二八,面容俏丽,芈儿、、”
话还没讲完,颤抖的手被一团温热所包围缓缓压下,下巴被两根手指轻轻捏起,微微上挑的眉眼与殷红的唇瓣让芈儿忍不住吞咽,一时间让他忘记了恐惧。
“有劳你了,明日本尊想一人。”
“能为主人效力,是芈儿的荣幸。”
芈儿直勾勾的盯着崔子安,恋慕之意在告别之后不受控制的向一旁倾去,坐在床榻中央,睫毛扑闪着抚摸起自己的肩膀。
书院的悠闲日子并没有让她感到愉悦,反倒是心生烦闷,那个相貌端正的马文才自与他切磋一番之后,就一直与她针锋相对,处处要与她攀比,课堂上本身的名气就让贪慕权贵的夫子点了她数次,他还添麻烦。
提出各种各样的刁钻问题,若有半句讲错或者是不全面,都将会惹来许多麻烦,她最讨厌麻烦。
关键的就是那小子的脸蛋,与芈儿极其的相似,说有趣还是有的,但也只能说是一点,只是他多了芈儿身上没有的戾气罢了。
一个玩具玩腻了,想要逗弄另一个。
“崔子安。”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崔子安拖着稍有疲倦的身子,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着,昨夜玩的有些脱了,今夜他准备来个新花样解解乏,离开这书院自行找乐,压根没有闲工夫搭理这身后的小豆丁,只有梁山伯那样有耐心的人才能愉快的和小豆丁玩耍上一整天。
“崔兄!”
祝英台小步跑上来,一下子窜到崔子安面前,可能是跑的心急了些,重心有些不稳轻微的摇晃身体,扬起笑脸。
“崔兄,今日你在学堂上讲的真好,我觉得深受教育…”
小姑娘哇哇的讲了一通,崔子安耐着本就不多的耐心,秉着翩翩公子的形象,装作认真听着的样子,眼含笑意的注视着她,心底却在无声的催促着快些讲,讲完滚蛋。
方才在课堂上她都说了什么,崔子安已然不记得了,毕竟这些不过脑子就可以说出来的文章,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又何故记在心上。
但是这小丫头却通通记下,还字字叙述,语调缓慢,让崔子安一时竟无言以对,这小姑娘之前不是成天和那个大个子嬉笑打闹吗么,怎么今日抽得闲空同她讲什么课堂心得。
祝英台自认与崔子安还算熟悉,算得上是朋友,再加上对崔子安还带着崇拜的心思,谈话间这种崇拜也是丝毫不掩盖。
如今崔子安是个“男子”,祝英台这样的眼神和语气,也不怕被他人诟病或怀疑落下什么个不好的名声,虽说住家只是稍有些钱粮的地主,但对于名声应该还是看的挺重要的。
正想着离开对策时,一个球从远处飞过来,祝英台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的动作挽上了崔子安的袖子,小女儿形态,虽然在一瞬间缓过神来,抽开了手,但难免是女儿家羞涩的别过脑袋做出勉强的解释。
崔子安一手牢牢抓住球,望过去是一脸懵的众人,马文才脸上的得意之情便在一瞬间消失,皮笑肉不笑的冷哼着,王蓝田则是急着打圆场,他不想因为马文才而因此得罪了在文场上稍有名气的崔子安。
“崔公子,麻烦把球踢过来呗!”
闻声崔子安心中暗笑,一个念头油然生起,应了一声,然后猛然的抬起脚踢过去,求直直冲向了王蓝田的腹部,他痛的大叫一声后仰着坐在地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