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恋美人,似眷恋的轻抚起墨色长发,携着琴声透过树梢,悠悠回荡在整个小院,令人心生醉意,摇摇欲坠般只觉身子轻飘飘,入了云端。
一曲熄。
弹琴人噙着笑,指尖随意勾起拨过几根琴弦,另一只手握着茶杯,茶香伴着兰花香弥漫开,稍稍陷入竹椅的身姿却也不失分毫礼节,好不惬意。
崔子安久久凝望着桌上摆着的那一份不曾动过一口的点心,一声嗤笑,直到门那传来声响:“请进。”
进来的人殷切小步快的上前,是意料之中的端来了一副汤药,以及那假借着好奇名义的搭话。
“崔公子,我来给你送药来了。”
蓝白相间的素袍上绣着白鹤图,围着她摆着的一圈物件引得小姑娘目不转睛,尤其是那一盘看似进退两难的死棋。
笑意未达眼底的悄然落在王兰的心头,却成了足矣撩动她心房的羽毛,她先是羞怯的低下头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带着那种普通小姑娘偷瞧心上人的目光望来,缓缓走近。
“劳烦王姑娘了。”
崔子安接过药放在桌上,正准备饮下时被王兰伸手要按下,“他”抬眸注视,少女便躲过“他”言道:“这个药引子熬出来的药喝着会十分苦涩,不如公子含着这个一起喝下,便会减轻些嘴里的苦味了。”
她说完后不自在的从袖子里拿出,将那裹着的布层层剥开,里面是白亮亮的形状不一的小块,大概是什么小点心。
“王姑娘真是细心,但我若是真的含着这东西喝下药,才是真正辜负这碗药。”
说完崔子安一口饮下汤药,脸上的表情不变,后顺捏过王兰手里的东西放进嘴里:“在下更喜欢先苦后甜。”
她有些失神的望着,愣的跟着点了点头,回味的试探着想要在琴的一侧摸上一摸:“公子方才是在弹琴?”
“嗯,只是一件事情扰得我无法入神。”
崔子安抬手在琴面上滑过,思虑神情勾的王兰关切询问:“何事让公子这般苦恼。”若是公子可以,我愿意倾听。
“他”摆了摆手,回想的侃侃道:“在下的朋友有一友人,性天真不沾染世俗,所以万分珍惜,怕外处的人将他给教坏了去,因此就萌生了想要将其给藏起来的想法,断了那人与外界接触的线。”
崔子安起身凑近递过去一杯茶,暗暗观察,外头靠着窗的几片绿叶被风吹的上下荡漾。
俯视着从姑娘眼中探寻到了什么,找到了答案啧的勾唇:“自私的想法,细细听着还有些可怕。”
万般青涩下,被牵动心弦的王兰紧紧握着茶杯,不知不觉脑海里就幻想出一幅“骇人、荒唐且疯狂”画面,抿上一抿的不注意的撒出了点儿,扑在手背。
眼下泛起一层薄薄的雾,连带着泛红的脸颊有些结巴的开口。
“有些吧。”
王兰接下崔子安送来的帕子,擦了擦就攥在手心,然后起身站起,收拾起碗来,乱了阵脚。
崔子安目送慌忙道别而身影逐渐远去的王兰,扫视过棋盘,捏起一颗黑子直直放在一地,凌厉的眼神等流转到茶具时而迅速化为平淡。
正赶回宿舍的慕容岚与一路小跑的王兰擦肩而过,疑惑中忽然会意的摇晃脑袋,身旁不远的马文才三人则是一致的朝着慕容岚看去,秦京生也不知是谁借了他的胆子,阴阳怪气的先行开口。
“也不晓得这一个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交友喜好,真是捉摸不透,偏偏都喜欢那故作清高的伪善者,当真是看不出来吗。”
“说不定是心甘情愿呢秦京生,别人犯糊涂,你,管不着,说不定善言提醒一句还会遭人白眼。”
慕容岚慢了脚步,喉结滚动了下,克制敛下眼,手垂落袖间就听后头的马文才叫到。
“他是个聪明人,断然是明白的。”
待他回头,见的只是马文才与王蓝田对话,马文才装作意外瞥向他:“慕容公子,”
“有什么事吗?”
慕容岚眯眼笑了笑,挥着扇子温柔开口:“马公子自认为这很有趣?”
此言一出王蓝田和秦京生皆是一惊,连同马文才也是随之一愣。
“看来慕容公子是想找茬了?”
“文才兄,”
“这边没你们的事了,回去。”
“文才兄,我们,,”
“还不快滚!”
刚开口的二人被马文才一声呵斥给赶走,他冷眼瞧着慕容岚,黑沉沉的瞳孔里滑露出讥讽,扬起笑来,字字珠玑。
“看来夫子说的没错。”
“慕容公子善于观察和学习。”
“旁人的虚伪处你是学的一点不差。”
哪怕是马文才已然靠近,慕容岚依旧是从容站立在原地,他要比马文才矮上个额头,但此刻没有一丝的畏惧,抬眼与他对视。
“马公子在嫉妒什么呢?”
此话一出,马文才脸上的表情顿然变得低沉,原来还有点翘起的嘴角放下,眼前的慕容岚笑容看着更甚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慕容岚,我会嫉妒谁。”
雷声骤然在天空响来一阵,片片云朵聚拢,团团围住日光,尼山书院顷刻间被冷风和黑暗笼罩,方才还和煦春风的现在就立马消散不见了,待在枝头急切叫着而后各自纷飞。
任凭远处人怎么喊下雨了,二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雨滴落下,冰凉的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慕容岚歪脑袋的欠样使马文才挥袖转身,他移步去了一边的亭子下。
直到那撑伞的人缓步走来。
“慕容岚?”
细雨中那纤细高挑的身形愈来愈近,颤的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在马文才与慕容岚之间游动,
慕容岚挑衅的,在马文才的注视下全然换了一副面孔,肉眼可见的屈状,桃花水眸染上浅浅润色,他艰难的挪了挪,转过身:“子安兄。”
马文才脸上片刻怔愣,眉心紧蹙了一瞬,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辗转咽下:“真是会演。”
在最适当的时间出现,“他”目睹了二人滑稽可笑的全过程,所以又怎会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