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说不准您出书院。”
马统扑通一声跪下来,整个脸靠上去,他十指死死抓住马文才的腿,头顶上两个小啾啾被弄的乱糟糟,灰头土脸的不停叫唤着。
“公子,老爷的吩咐您不能不听啊!奴才求您别出去。”
可任上头人怎么样就是不松手,马统就和狗皮膏药似的难缠。
闻言,马文才停下了动作,转而垂下眼俯视着马统。
马统仰起脸,讨好的笑容掉进马文才的眼里。
“不准?!”
看脚下人一脸愁苦样儿,他瞬间冒了火。
马文才努力压着气,说话的声音低沉:“说不准,本公子就不出了?你到底是谁的奴才?!”
他挥过衣袖,只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这些日子里他被陈子俊那老家伙气的厉害,心里头的怒火是蹭蹭的往上涨个不停。
奈何这里头儿的事太过悬乎麻烦,需要考虑的东西又太多。
不然,他绝不会让那乌龟似的势利小人得便宜,就更别谈让其安分的授课了。
“当然是您的奴才,您的奴才!”
马统急忙撒开马文才的腿,嘿嘿笑着露出八颗牙齿:“这,可公子…”
他站到一边,眼睛滴溜溜转着,乞求的姿态,可怜巴巴的样走近了。
马统眉毛向下耷拉,额头直冒虚汗,他擦了擦,战战兢兢的吞了吞口水:“您听说奴才说…”
他壮着胆子上前,抱着八成被揍的心思又把脸凑了过去。
“若是您当真不顾老爷的意思,执意要去探望崔公子,那老爷八成也会跟着去的,毕竟少爷您和崔公子是一起受的伤,老爷理应过问。”
马文才一眼神扫过来,马统浑身一抖,他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没胡子也一个劲的摸着他那圆溜的下巴。
虽他不能够确定自家公子对崔子安的兄弟情深厚到什么程度。
但当马统悄悄打量过自家公子的反应,看见人垂眸显出的那一抹担忧之色时,心里头便有了数。
“到时候叨扰了崔公子,那这崔公子的身体恐怕—”
少年望着桌面上的君子兰怔愣一瞬,指腹下意识摩挲袖口,心里思索着。
马统说的也不无道理,他的太守父亲自私自利,总是将利益放在第一位。
如果他真的去找他,那到时候父亲一定会跟着。
这样一来按照他的惯性,定然会借着和他一同受伤的原由来拉着崔子安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胡话来拉拢关系。
倘若是嘴里不知分寸的冒出些傲慢的话,喋喋不休惹了崔子安的眉头。
而且,照他现在弱不禁风的身子,可怎么招架得住。
想到这,马文才微微蹙眉,眼底划过一丝动容。
嘴上不饶可向前的步子却是稳稳停住了。
许久,他眼帘下垂,遮住了眸中的怨愤与内疚,略微平和的语气叫退了马统,可不等一会儿,刚折回的步子又换了方向。
门“吱呀”的一声又被人推开了,马统的险些撞上马文才的胸口。
“不是叫你出去,怎的又折返回来做甚?”
马统摆摆手:“公子您瞧。”
笨重的扭了扭脑袋上的小辫子,笑呵呵的:“这是崔公子给您的信。”
“他给本公子的信?”
马文才语气向上抬高了些,入眼,封面上漂亮的字体让他的嘴角不由慢慢翘起。
“是啊,哈哈,不等公子您先送,崔公子倒是有情义的先送来了。”
“指定是怕您担心做出什么事情来,小的斗胆猜,他的意思肯定是希望您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
马统摇头晃脑的嘻嘻笑着,以为这是把赌对了。
那崔公子当真是及时送来了信件,同他家少爷是心有灵犀。
这儿公子担心,那边就已经先一步来了。
真好,他倒是可以顺着安抚下少爷的心情了。
马统思绪四处乱飞,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家大少爷脸上的表情变化,还当马文才是因为收到信件太搞笑,看得入了迷呢。
马文才阴恻恻的笑了笑,凤眼微微眯起,黑亮的瞳仁里压着火,语调稍有拉长。
“是吗?”
他不想总对这奴才发火,可偏偏这人却老是自作主张。
美名其曰是为了他。
如若是偶尔,也没什么好多余说的。
但逾越的次数多了,如若他再装聋作哑的不啃声,那,这未免有失体统。
“这封信,到底是何人交予你的。”
马文才上扬的唇角没有放下,这模样,旁人看了还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打心眼里的欢喜呢。
马统这个自小就跟在马文才屁股后头的小滑头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这,这是崔公子派人送来的。”
“本公子知道是崔子安的信,再问你一次,是何人将这信交予你的?”
“是崔公子派人送来的,给您的,您信我!”
马统拍着胸脯打保票,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立马在一秒破了功。
“哎呦!”
马文才在他屁股上把握着力度的踹了一脚,然后慢慢走向他,两根手指捏起了马统的耳朵。
“公子!”
“我看你说不说实话。”
百试百灵,马统坚持不到几秒就招了,他鬼喊的声音消失了:“是我半路看到有送心的人,抢来的。”
“你,你可真是个好奴才。”
马文才剜了他一眼,把信封望下甩了去,直直丢向马统的脸。
呼吸声沉沉吓得马统立马双臂举起,像小动物一样两手慌乱的接下,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