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修下葬用的是西陵的礼制,燕轩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人,规规矩矩,也不多话。
只是出殡前,燕轩对楚惜颜道:“云州尚未安稳下来,此时出殡未免太招人眼了。”
楚惜颜何尝不知道,她叹道:“随她吧,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吴越和南唐那里我派了人看着,宫离夜陪着夏婉瑜养伤,估计没心思注意外面的事。至于楚惜北……走一步算一步吧。”
燕轩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楚惜颜也没再插手这件事,一切事宜都是风凌雪操办的。然后她褪下了惯穿的红衣,着素衣,为陆筠修扶棺。
楚惜颜目送她离开,转身进了院子。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风凌雪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酒楼上,楚惜北手中握着一只酒杯,低头看着下面送葬的队伍。
他旁边坐着一个华服男子,衣着贵气,腰间坠着上好的玉佩,一看就价值连城。人如其衣,举手投足间都是华贵的气质,在楚惜北面前竟也不显俗气。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娇美的女子,甜美地笑着,捧着就去喂他。华服男子好奇地望过来,问道:“太子殿下在看些什么?”
楚惜北道:“下面有一只送葬的队伍。”
华服男子没懂他的意思,挑了挑眉:“连陈年的金桂露都不能留住殿下的心思,反倒去留意一只送葬的队伍。”
楚惜北抬手将杯中的酒饮尽,酒液醇厚,唇齿留香,正是西陵的名酒金桂露。
他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华服男子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奇怪的,战事刚刚结束,死了那么多人,没有出殡的队伍才奇怪。”
说罢,他示意身边的小厮将酒满上。
楚惜北却道:“很奇怪。北梁的军队刚刚驻守云州,如今的云州已经不是西陵的云州了,西陵连敢上街的人都很少,西陵的人怎么敢在这时候大张旗鼓地送葬?”
而且,刚刚送葬队伍里的那个女子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华服男子道:“总有不怕这些的。”他低头去逗弄怀中的女子,道:“爷要是死了,莺儿给不给爷送葬?”
怀中女子莺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娇滴滴地道:“爷说什么呢,爷怎么会……”
“哎呀!”她绵软无力地垂了一下华服男子的胸口,将脸埋了进去,“莺儿肯定会陪着爷的,送葬算什么?”
男子笑嘻嘻地偷了个香,抬头对楚惜北道:“你看,莺儿都会给我送葬。”
仿佛他和怀中女子的逢场作戏是真的一样。
楚惜北眸色深沉地看着他这一番打情骂俏,一时无言。
那华服男子却笑道:“太子殿下莫怪,我与莺儿打闹惯了。”
楚惜北道:“身在罗公子的地方,怎么敢责怪主人。”
罗公子搂着美人向后一靠,懒洋洋地道:“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我不过是一介布衣,怎么敢惹恼了殿下。”
可惜他这姿势神色,没有半点怕楚惜北责怪的意思。
楚惜北道:“云州如今是北梁的云州,罗公子就算怕也怕不到我头上,何况罗公子也不见得有多怕吧?”
“即使是西陵覆灭,似乎也没影响到罗公子的生意。”
“太子殿下可别这么说。”罗公子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西陵覆灭,我可失去最大的依仗,谁都知道,金桂露一向是西陵皇室的贡品。我还想要与南唐的商人做生意,怎么会不怕殿下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