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瑜的眼神更冷了,她放下酒杯,力道微重。
本来不大的声音,却让整座大殿立时肃静下来。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夏婉瑜像是随口一句:“刚刚这歌舞如何?”
她开了口,自然不会有人不识趣,不管刚刚的歌舞如何,下面的官员回的都是夸赞之语。
夏婉瑜摆摆手,让刚刚回话的一个官员坐下,眸光落在白衣少年的身上。
“邹先生觉得如何?”
邹君浩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喝酒,从头到尾都没有融入这场宫宴。
他抬起头,浅眸淡漠如薄雾,明明是坐在宫宴的席位上,却仿佛是负手立在俗世之外,因为夏婉瑜的问话才将他拉入了俗世之中。
他当然没有看刚刚的歌舞,甚至连刚刚奏了什么曲子,他都没有听。
夏婉瑜盯着他,描绘着金色牡丹的指甲轻掠过雪白的脸颊,她在等着他回答。
邹君浩却没有看她,只是用淡漠的语气道:“新夏的歌舞又南地的风情,又不失北地的气韵,瑰丽非凡。”
这是一个怎么也挑不出错的答案。因为凡是提起邵江一带的舞女时,都会提到:邵江的歌舞取了南北两地的优点,瑰丽中有着豪放。
夏婉瑜却哦了一声,疑惑道:“可刚刚她们跳的不是新夏的舞蹈,而是北地的舞蹈。”
下面的官员面面相觑,北地的舞蹈?明明不是啊,女帝是看错了吧。
夏婉瑜眸中暗藏着薄凉的冷意,从下面的官员身上一个个滑过去。然后随口道:“赵卿。”
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站起来:“皇上。”
夏婉瑜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邹先生说刚刚的歌舞是新夏的歌舞,朕看着却是新夏的歌舞。赵卿久居邵江一带,不如你来说说刚刚的歌舞可是新夏的歌舞?”
被唤作赵卿的中年男子正欲委婉地指出来刚刚那是新夏的舞蹈,却在脱口而出之前猛然顿悟。他余光瞥见夏婉瑜眼梢的那一抹冷色,慌忙改口道:“正是北地的歌舞,刚刚许是邹先生看错了。”
夏婉瑜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有点起了一个官员,依旧问他,刚刚的歌舞可是新夏的歌舞。
一连四五位官员都连连摇头,都说刚刚的歌舞是北地的歌舞。连方寒都被夏婉瑜叫了起来,他笑眯眯地行礼道:“刚刚分明就是北地的歌舞,那曲子的风情正是北地的。”
夏良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心开口,却抿唇忍了下去。
夏婉瑜这才重新看向邹君浩:“邹公子,他们都说这是北地的歌舞。”
邹君浩平视着前方,不甚在意地开口:“既然新夏帝觉得这是北地的舞蹈,那便是北地的舞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