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铭上前拱手,微微躬身,等待宣旨。
这位来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一身紫衣,面容清瘦却带着一抹温和笑意,看上去像是个好说话的人。
他点了点头,拱手回礼。
并没有因为李道铭是先帝遗腹子不受今上待见的缘故,而有轻慢之举。
自古以来,皇家变故实在是一部让人难以预料的悬疑剧。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今上百年之后,谁言道这位就没有机会?
哪怕万一,今日轻慢便是明日死期。
宫里做太监的,尤其做到他这个地步,居安思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奉天承运......”
“如此,安乐王殿下您可听明白了?”
宣旨完毕,他双手将明黄锦绣、玉石卷轴所制的圣旨递上前。
李道铭同样用双手接过。
大乾以武立国,自然没有动不动下跪折辱人的规矩。
“小王听明白了,年节之后,每月经筵按时参加,亦会同宫中教习好生学武。”
李道铭再度拱了拱手,语气里有些说不出的放松。
这道旨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本以为会如同张长言所说,让他同诸多皇子一起参与经筵。
却不曾想,天子还给他松开一条口子,让他能够在宫中学习武学。
尽管他今年已经十五岁,筋骨将要定型,想要有所成绩必须花费远胜常人的功夫。
但比之原来困守荒园,唯一屋杂书相伴的光景,实在是好上太多。
在其身后,一直低头埋首静静听候的许念。
此时,亦是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神色。
今上允许李道铭读书便罢了,居然还放宽让他习武?
这位陛下,转性了?
“哦,还有。”
传完旨意,那位公公也似放下了重担,神色轻松的说道:
“陛下说,等到上元佳节之时,安乐王亦可前来赴宴,届时与陛下同列一席。”
他笑呵呵的,恭喜一语。
李道铭脸上惊疑难解,一时失神。
但在片刻后,还是反应过来。
“谨遵圣意。”
年轻儒雅的安乐王,脸上流转着说不清的疑惑不解。
往常十五年,当今天子未曾见过他一面,更别说坐在一起吃饭。
眼下......
将疑惑压下心头,李道铭和许念目送传旨一行人离去。
“可惜了。”
紫衣公公离开豹房,遗憾摇头。
大乾在漠北攻势越发激烈,匈奴王庭已经是危在旦夕。
不得已之下,匈奴王室请求与大乾联姻。
车马已出,不日将要抵达神都。
此番上元佳节,便是陛下有意向匈奴人展现天国上朝威风的一次表演。
而安乐王李道铭,亦将成为两国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
“至少是换血三次以上,人体开始蜕变的锻骨秘境武夫!”
将李道铭送回寝宫。
许念转回屋舍,眼中闪过异色。
当年身掌大权,却不具武力,自然看不出麾下有几多能人。
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何曾经有那么多的人对自己阴奉阳违。
唯有那些直属先帝的禁军,他调用起来才得心应手。
无它,德不配位。
内廷二十四监最贵极的司礼监,随便走出一个太监,便是人间一流的武道修为。
可以想象,执掌司礼监,大名鼎鼎的王伴伴:王长生,又是何等武道修为?
“似乎,也不对......”
回想到曾经在武库里的惊鸿一瞥,许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旋而,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以寻常之人,统御武夫遍地的内廷。”
“这就是李姓天子独特的帝王手段吗?倒是一脉相承......”
悠悠一语间,神色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