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在书房默写着条令。
他暂时没有大规模扩军的打算,虽然高地人体格雄健,吃苦耐劳,是天生的兵员胚子。
他没有瞧不起半脱产的民兵,事实上如果只是防范盗匪和野兽的侵袭,一般领地的民兵也够用了。
只是上了战场就不够用了。
这个世界的男爵子爵们通常不会保有太多的常备军,领地兵员结构通常是少量脱产的护卫+半脱产民兵+临时征召兵。
养活一支常备军的开销是很惊人的。
看马克养的两个护卫就知道,工资一年5金币,加上口粮衣物,一名士兵一年的开支至少需要10金币,这还没算武器装备的投入。
别看马克抄家以后,手里攥着2000金币好像挺有钱,说白了,哈勃侵占的部分相当于是领地的财政盈余,攒了好多年才攒下这点家底。
塞格镇领地一年的结余可能也就六七百金币,对比北境一般男爵领每年1000金币左右的盈余水平,确实是穷乡僻壤了。
但是不扩军,不意味着不建军,他要打造一支跨时代的军队,很多东西必须一开始就规范好,一旦养成了恶习,再要改就很难了。
他未曾想过在这个半封建半奴隶制、还存在超凡力量的时代,重现前世那支地表最强陆军,但作为曾经的其中一员,他创建的军队起码要符合他的三观。
他现在要种下建军的种子,培养的护卫将来都是要作为基层军官使用的,真到需要的时候,自然可以实现短期十倍百倍的扩军。
另一方面,他也有一种隐约的危机感。
保罗表现得很浮夸,但是五千金币的生意,说大,对于一穷二白的塞格镇确实非常可观,说小,对于商路已经开拓到王都的红杉商会根本不算什么。
保罗和他的交易,带着浓重的政治投机的意味。
他不会把自己的未来押在一个由别人主宰的身份上,但如果能借由这个身份获取一点便利,他也并不介意。
当然,他很清醒,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敢于接纳身份的红利,自然有了面对纷扰的觉悟。
……
暮色将至,镇上的民居渐次冒出了炊烟。
忙碌了一天的伐木工人们,零零散散地回到锯木厂,凑成几堆,抽着粗劣的烟草,交流着今天在林子里见到的野猪或者什么其他大型生物。
大多数时候,当然是什么也没见到的,生活乏善可陈,一天的劳作之后,让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眼巴巴地等待管事发放工钱。
今天却有一点不同的。
按理说,大清早哈勃一伙的倒台足够这些缺乏娱乐的工人们聊上几周,但此刻,他们都望着厂里那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小伙,对着一张记分规范,算得焦头烂额。
作为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总有些老家伙说话是比较随意的:
“阿泰,算出来了没有!帮大叔看看,今天能不能多分一块面包!”
有人跟着起哄:“老树根,你还瞧得上一块面包?你不得拿下那块熏肉?那可是整整一公斤!”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让我拿了第一,你们难道在林子里睡了一整天吗!”
老树根笑着回骂。
这个世界普通人只有名没有姓,有姓氏的大多是祖上阔过,或者受过教育的人,普通人的名字大多是些树根、石头、斧子之类的东西。
工人们嘻嘻哈哈闹作一团,可是在每个人盈满笑意的眼神深处,都藏着一抹被遮掩起来的担忧。
额外的面包和熏肉,会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