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转瞬之间,秦王政便是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转过了身,看着威严肃穆的大殿,秦王也是在心底告诉自己:“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一统的脚步,便是仲父也不行。”
“传令咸阳令,开始吧。”一甩衣袖,大步朝着议政殿走去的秦王政却是冷声留下了一道没头没尾的命令。
站在一旁的赵高闻令,却是立即答应道:“唯!”
......
“希律律......”
拉着沉重的马车,马儿不禁发出着沉重的叹息。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啪”的无情一鞭。
臀部刺痛之下,马儿也只能是奋起四蹄,继续向着南门前进。
“相邦悬赏了,一字千金矣!”
“快快前往南门啊!”
听着沿途的叫喊声,看着从身边不断穿梭而过的黔首、百姓,亲自押送着马车的咸阳令蒙恬也是无奈在心中暗叹:“相邦啊相邦,您到底要做什么啊!”
旋即又看了看自己身后被红绸所系,装载着巨石的马车,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也是袭上了蒙恬的心头。
蒙恬很清楚:别说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咸阳令,就算是自己的父亲蒙武,在这王上与相邦之间的对弈,也根本无能为力。他所唯一能做的,便是听命行事而已。
听谁的命?
自然是王上的了!大秦永远只有一个王上,却能有很多的相邦。
想明白了这一点,蒙恬倒也不再犹豫,当即也是对手下下令道:“加快速度。”
“是!”身旁的咸阳府的吏员们也是纷纷答应道。
随着开路的车夫手中鞭子一挥,整个队伍也是再度加快了几分脚步。
很快,蒙恬一行人便是押送着马车,来到了咸阳城南门之外。
果然,从城门外,一直延伸到车马场以东,足足两箭之地上,一道两丈多高的木板墙阵树立其中。
板墙之上,数匹巨大的白布横亘其上。
最东面的白布之上,更是钉着四个斗大的铜字——吕氏春秋。
铜字的下方则是又以朱砂而书道:吕氏春秋,求天下斧正,改一字者,赏千金!
而在铜字往西,一幅幅白布也是依次排开,黑色的字迹流淌之下,一部吕氏春秋也是惶惶然出现在了所有老秦人的面前。
而在这茫茫的白布之下,每隔数丈,便有一张书案横摆其中。
案桌之上,整齐地排列着狼毫、满载墨水的砚台以及洁白的布帛。两至三名衣着华丽的士子门客更是在案桌旁高声宣示着:“相邦有令,大著求错,特公诸于众,愿效商君徙木立信,无论何人,能改《吕氏春秋》一字者,立赏千金。”
而随着士子门客们的宣示,南门之外的老秦人也是越聚越多。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听着一众士子门客的宣讲,看着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铜字,以及城外越聚越多的黔首百姓,蒙恬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当年的商君是为了在百姓心中立信,而今日的相邦,故技重施,却不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