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吕弼心头也是猛然一震:大秦依旧是大秦,可相邦,就不一定是相邦了啊!
再结合之前的话语,吕弼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打算:这是准备要以自身为代价,护自己和家族的平安啊!
罢相邦、离咸阳、赴封地、自缢亡......
历史上,关于吕不韦凄惨结局的记忆,也是如潮水涌入了吕弼的脑海。
而一旦吕不韦再度走上了历史的老路,自己又能苟延残喘多久呢?
还有大秦!
这看似强横无比的大秦,又该如何拯救?
“难道自己费尽心力,终究还是只能被历史的车轮轻易碾过吗?”吕弼眉头紧皱,双手紧握,却是断断不能接受如此的结局。
“父亲。”趁着一股血勇之气上头,吕弼当即也是抱拳而道:“您当知,儿非鲁钝不堪之人。今父亲大事不成,我吕氏已势同累卵,唯开诚布公,或有一线生机。若父亲有所计划,还请父亲坦然告知。”
话落,吕弼对着吕不韦又是深深一鞠躬。
说实话,听到吕弼之言,吕不韦的心中既是惊讶,又有些轻松。
惊讶的是,一向文弱的儿子居然也有如此血腥方刚的一面;轻松的是,有子如此,他吕不韦又何须如此多的顾虑哉。
当即,吕不韦也是对自身的计划略略产生了些怀疑。
按照吕不韦原本的计划,他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排好自己的心腹们,随即以一人为代价,保全绝大多数吕党的成员以及吕弼一脉。
就像是今夜保住纲成君蔡泽一般。
而有着以蔡泽为首的吕党护持,吕弼的上升之路,自然会畅通无比。
等吕弼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大秦大约也就病入膏肓了,只要吕弼登高一呼,《吕氏春秋》再现大秦,也就成了自然而然之事。
如此一来,吕不韦“护家即护国”的构想也就彻底地实现了。
很显然,这个过程中,依旧存在着大量的不确定性。
就比如人走茶凉的问题,蔡泽这般的君子或许能够守诺看护吕弼,可其他人呢?
吕不韦自己尚在之时,王绾、李斯等人就已经叛离了吕党,更别说等吕不韦不在其位了。
因此,吕不韦此计,实际上是在赌,赌人心、赌人性。
或许,历史上的吕不韦也是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对吕氏一族的宽宥。
只可惜,历史上的吕不韦赌输了:随着他的离去,吕氏一族瞬间就成了“香饽饽”,几乎没有多久就被瓜分殆尽。
当然了,这其中秦王的放任也是重要的原因。
但人性的叵测,却也是根本经不起考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