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未放亮,曲思冬醒来,发现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的林赤已不见,一摸被窝,尚有余温,想起林赤腿上有伤,料想他不会走远,决定起床看看。
屋外也没有。
和林赤认识不久,曲思冬一直好奇林赤的身份,他枪法奇准,思维清晰、思虑过人,还有就是从昨天晚上张遥的描述,这个人的学习能力还很强。
最蹊跷的是那张纸条,当林赤意外的看到那张纸条后,他马上就问起南京城的月息路,睡觉前还问起入城的路径,种种迹象表明,这张纸条给了他某种暗示。
难道林赤就是这张纸条所寻找的人?
从这张纸条上,他又是如何联想到月息路?
为什么南京城留下的一些貌似军中的高层,都在找他?
一个小小的上尉连长,有何德何能,让他们花这么大的气力?
既然他能力突出,为何还要亲自参加紫金山阵地的阻击战?
一个疑问接一个疑问在曲思冬脑中闪过,他匆忙洗漱一番走出房子。
细雨纷纷,雨中夹着片片雪花。
地上铺着一层浅浅而濡湿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向后山迤逦而去。
跟着脚印,曲思冬加快了脚步。
脚印正是按曲思冬描述给林赤的路径,一直延伸向太平门方向。
天已微亮。
在太平门的外城墙的墙根,曲思冬终于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从身形上判断,此人必是林赤无异。
曲思冬知道林赤绝非一般人,不敢跟得太近,远远躲在一棵大树后,防止被林赤看到。
曲思冬看到他爬上了那棵桐树。他的伤口远未痊愈,胸口应该还会疼痛。见他只用一只手,就爬上了桐树,在渐近城楼处,他果断纵身一跃,就上了城楼。
他的入城式与曲思冬的完全不一样,曲思冬是爬到更高处,双手吊在向着城楼方向生长的树枝上,待移至近处才跳下去。
曲思冬心中一声喝彩。如此精炼的方法必定需要强有力的臂力和非凡的腾跃能力。
待林赤上了城楼,从另一处下去后,曲思冬马上上前,爬上梧桐树,他想仿效林赤的方法,可心中发怵,不得已还是采用自己拿手的“下马式”。
曲思冬上了城楼,看到林赤已穿行在数百米前的小巷中。
绕过太平门驻扎的岗哨,他们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
曲思冬倒不是跟得特别近,他胸有成竹,他林赤此行目的地无非就是他探听的月息路。
雪花不见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
衣服已经湿了,曲思冬感到阵阵寒意。
但他的内心是火热的。
他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的激动和兴奋。
如果林赤身负重大使命,那么说不定他曲思冬也会为此沾光。
有组织的反抗总比他一个人蛮干更让他感到踏实和心安。
西康路在国际安全区的西北方向,紧邻安全区的北门。
林赤果然是循着月息路的方向而来。
进入西康路,再往前走一百米的样子,就是月息路了。
林赤拐进了那条叫月息路的小巷。
曲思冬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在巷口,曲思冬探头张望,林赤已蹩进了身旁的一栋房子里。
走近那栋房子,曲思冬看到房前的门牌号,上面赫然写着:月息路21号。
曲思冬把那张纸条的内容重新回忆了一下:“新年将至,父母甚念,盼吾儿务必于腊月二十一日归家!父:国华。”
曲思冬这时才恍然大悟,“腊月二十一日”原来是个地名,是指月昔路二十一号,而月昔就是月息,就是眼前的这座房子。
林赤居然能够从那张纸条上读出这样的信息,一瞬间曲思冬对林赤又有了异样地认识。
大门虚掩着。
院内空无一人。
正屋和偏房的大门都紧紧关闭,且上了锁。
正屋的一侧墙面上,醒目地挂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贴着红纸黑字:新年至,打水迎客。
再无其它。
整个院落,已不见林赤的影子。
曲思冬心想,明明看到他进来了,怎么不见了!这么小的一处院落,难道他有上天遁地之能?
他四处寻觅。
终于他发现地上的一摊水迹延伸至房前的一口水井旁。
痕迹在水井旁消失。
“难道林赤下了水井不成?”曲思冬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