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好奇他们为何要去静心庵?”
二皇子微微一怔,沉吟片刻后才苦笑道,“这些年我等不过才查到静心庵那位摒尘师太与林府或有渊源。他二人应是去见这位摒尘师太了吧。”
“林明礼大婚后的次日,林靖澄与其夫人同样也去过。”
“林尚书夫妇也曾去过?”二皇子不由的轻呼一声,如此倒真是有些耐人寻味,若摒尘师太当年的确与林靖澄有纠葛,携夫人同往怕不是有事相求?
“你可还记得明园命案?”
二皇子稍稍点头,“不过此案似是缺少人证、物证,加之状告者一夜之间齐齐撤案,林明德这才逃过一劫。”
淑贵妃敛容正色,道,“彼时林靖澄同样去过静心庵,回城后直接面见你父皇,此案便不了了之。”
二皇子刚端起酒盏又骤然一顿,兴致已起,片刻后忽而笑了一笑,遂将温酒一饮而尽,“若不是巧合,这静心庵里的摒尘师太当与父皇有莫大的关联?”
淑贵妃略有些惋惜地喟叹一声,“可惜无从查证。依眼下的情形,本宫更愿意相信林明礼的确是摒尘师太所出,而她或许是皇室宗亲,就不知晓是位公主,还是郡主。依仙源类谱所载,皇室的公主和郡主皆有迹可循······”
二皇子默了片刻,方接过话道,“母妃的意思是,这位摒尘师太极有可能在谱牒中记为亡故,或是其他名义?”
“除此之外,本宫实在无法解释林靖澄为何如此风华正茂的年纪便能稳坐文官之首。若仅凭精明强干,和韦太师女婿的身份还远远不够。”
“母妃,先前太师之子韦俨不也身居御史大夫吗?”
可刚说出口,二皇子便已恍然,若无其他的因素钳制,父皇又怎会安心令他二人身居此位呢。林明德定是无缘承袭林氏家业,而林明礼才是继承林靖澄衣钵之人,故而韦府必不会与林府同心戮力。
二皇子眼眸微垂,喃喃自语道,“无怪丢卷之人中多了林明德。即便后面是铨考,他也不曾参与。若林明礼为皇室之后,且为日后林氏的家主,父皇予林尚书所有的恩赏就都能解释的通。”
可想破这一层,二皇子仍是存疑,抬首问其母妃,“可林明礼大婚之日究竟发生何事?”
淑贵妃轻叹一声,“本宫命人追查林府发卖牙行的下人,俱是不知所踪。若依眼下的情形,许是林明德与承炜构陷太子一事已然东窗事发,林靖澄或仍在予次子谋一条生路。”
“可近日尚书令府看似并无异样,林明德已然解禁。昨日林明礼与其夫人尚且去林府赴宴,平素虽仍禁足府中,怕也是林尚书在隐瞒清风之死的真相。”
“你还不明白?”淑贵妃敲指平几,解释得有些不耐,“此事你父皇虽迟迟未曾表态,可今日林尽染与李时安同去静心庵,定是与这摒尘师太厘清始末原委。林明德现下逍遥自在,可性命已在毫厘之间。换言之,林靖澄已然做好他被暗害的准备,唯有此举方能换得林、韦二府的周全。”
“林明德若是一死,儿臣可就再无拿捏老三的把柄了。”
“谯国公府如今已大势渐去,承炜不过是个失势的皇子。林明礼与其母或可为助力。”
“母妃已有谋划?”
淑贵妃唇边蓦然漾起一抹高深的笑容,“耐心些。你父皇如何处置林府才是重中之重,死一个林明德定然不够。”
已至掌灯时分,林尽染将李时安送回林府后,先去了韦府,这才又赶往文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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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见韦太师与林尽染一同觐见,稍有怔忡,然则并未在意料之外,二人见礼后便降谕平身。
“莲英,命祁墨在殿外严守,其余一干人等皆退下吧。”
孙莲英领旨办事。
林尽染撩袍落座,敛神屏息,直切正题道,“前些时日,林尚书与林夫人去静心庵,的确为林明德与三皇子构陷太子一事向长公主求情。方才在马车上不便与韦太师分说,料想太师也曾听到过些风声。”
韦邈久居长安,且当初林明礼与太子有断袖之癖的流言闹得满城风雨,如何不知晓,旋即点了点头。
楚帝微微皱眉,神色费难,“既染之请太师一同至此,想来已有应对。”
林尽染稍稍侧过身去,揖礼道,“染之作为晚辈,接下来所言恐会令太师不悦,望乞见恕。”
韦太师稍稍抬手,“染之尽可直言。”
“望太师规劝林夫人与林尚书和离。”
“和离?”楚帝觑了觑韦邈的脸色,又轻声惊呼。
“林明德终究是与三皇子合谋构陷储君。如今知晓此事的人证除却长公主以外,尚有他人。”
楚帝身子微微前倾,急声道,“还有何人?”
林尽染一声轻叹,从怀中徐徐摸出锦盒中的书信,“此物是林明礼及其夫人吴兰亭于昨日暗暗交予臣与时安。”
趁楚帝与韦太师阅览信笺内容之时,他又续道,“既他二人愿传出信来,林明德构陷一案恐不能善了。”
毕竟林明礼与他说到底还是亲兄弟,若由身边之人千方百计地传信告发,此事就得再掂量一番。众人皆知这位大公子的脾性,用‘逆来顺受’一词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如今尚书令府究竟发生何事,竟能令他丝毫不顾血肉亲情,告发胞弟构陷储君的罪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现下,莫说是楚帝,连韦太师也不禁蹙眉沉思,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踌躇间,楚帝又看向平几上的书信,良久方狐疑道,“此信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又徐徐回忆起先前的异样,这最后一张来自尚书令府的纸条写的是‘寅时,二公子从大公子院中出’,若结合当下‘此信出自女子的手笔’···如何才能这般如此愤恨一人,楚帝似已有察觉,只还未能坐实此事,可目光已然不自觉的瞥向林尽染。
终究事关女子的贞洁,又怎好质问一个外男?
可坦言让韦太师规劝‘独女’与林靖澄和离不已然说明一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