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回到营帐后辗转反侧,想不通。
如今的他不敢说自己是行家精通战阵,在南关待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至少比寻常军伍有些见识。
没道理,完全没道理。
凌晨,上万人,从黑暗中跑出来,看似攻城实则送死,打了半个小时左右,留下近千具尸体就这么退了?
不止是齐烨在思考,很多人在思考,旺仔、阿卓、龚信,几乎所有人都在思考。
徐夙不是傻子,不会平白无故耗损战力。
那么不是傻子的徐夙,为什么还要这么干?
这一夜,许多人彻夜难眠,挠着头皮辗转反侧。
几乎一夜未睡的齐烨,天一亮就叫了两名司卫前去越州询问太子,看看白修竹等人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交代完了司卫,齐烨顾不得吃早饭,来到了城墙上。
余思彤已经离开了,天还未亮就去了越州。
一群辅兵被吊篮放了下去,在城外清理尸体。
齐烨破口大骂:“凭什么南野的辅兵出去清理尸体,他妈的辅兵不是人吗,为什么你们弓骑营的将士不下去清理尸体?”
一名校尉跑了过来,郁闷不已:“兄弟们昨夜不是守城了吗。”
“哦,你们吃饭了吗?”
校尉:“…”
齐烨就这点好,讲理,至少和百姓与军伍们讲理。
人家说的没错,弓骑营昨夜守城了,刚刚换了防,总不能叫人家守城、换防以及杂活累活全都干了吧。
不过话回来,就算弓骑营昨夜没守城,干杂活累活的还是辅兵。
现在南野是齐烨罩着的,南军其他各营也不敢和以前似的来南野吆五喝六和个大爷似的。
在城墙上溜达了一圈,见到城墙各个区域没有任何破损后,齐烨微微松了口气。
“这是为什么呢。”
齐烨想破了头皮,也快挠破了头皮:“只是为了送死而送死,意义何在?”
旺仔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徐夙为什么这么做,不知道。
大家只知道一定有原因,徐夙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这家伙是连南关大帅白修竹都不得不重视不谨慎对待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岂会白白耗损麾下战力。
因为昨夜的一次莫名其妙的攻城,齐烨的心中满是阴霾。
他觉得徐夙在憋坏水,绝对会让南军吃亏,吃大亏的坏水!
越是想,齐烨越是烦躁。
本来就烦躁,刚刚那名亲随跑了过来,满脸堆笑:“殿下,您夜里也瞧见了,咱弓骑营的兄弟们也死伤不少,您看要不要给兄弟们也弄进您那个寡妇…寡妇基金?”
“想屁吃呢。”
从烦躁变成暴躁的齐烨一脚踹在了亲随的屁股上:“我他妈要造…找朝廷要抚恤去,滚蛋!”
一旁的旺仔神情微变,这几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深深看了眼齐烨的背影,旺仔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止是他,这几天小伙伴们都很奇怪,奇怪齐烨明明很拥护,很爱护,很崇敬与尊敬南军,无论是六大营精锐还是辅兵,可为什么搞那个基金只是优待辅兵,而非所有南军?
每个人都很清楚,齐烨这么做肯定不是针对白修竹或是各大营精锐,可这基金相关细则一出来,好像就是针对越州那边的边军。
现在,旺仔懂了,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既烦躁又暴躁的齐烨,如同无能狂怒一样骂骂咧咧的下了城头,回营帐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