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脑子里一阵懵的白无一忽然在此刻感到了清明,随即,他捂住头,发出狼狈的笑声,但那笑声绝对是当真喜悦的。
“我记得、我记得……达瓦里氏,你做到了。”
……
当安德烈扛着那一颗蓝色的心脏来到贾格尔和宫野等人面前的时候,后面两人也如白无一一样被惊呆了。
会面的地点不是爆破的地方,那地方是偏僻的大后方,虽然僻静,但若不打通个洞,便未免落入难以逃跑的境地。
所以,会面的场所变成了门口。
“我的天呐……你叫我们来门口的时候我还想着发生了什么,这实在是……”
贾格尔说这话的时候手上还拿着武器,他明显也是做好了战斗准备才来的,就连一旁的宫野琳也拿起了汽油……但,一切恶战的计划在“穷凶极恶”的绑票勒索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大题小做。
不是没有感染者上前来企图挑战安德烈……挑战一堵人形的钢铁,它们怎么敢的?
在一群断裂的感染者尸骸中,安德烈朝天上打出了红色的信标,一辆车偷偷摸摸地从外面接近了正门,安娜从车里探出头,困惑地看向自己的四名伙伴和那群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的感染者,在仔细施展了一番读心术之后,才更加困惑地上了前。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复杂,太奇特,能落入的是这样结局更是离奇至极,哪怕能读心的异能者,恐怕此刻也对自己读出的结果产生了怀疑吧。
白无一没有把那颗心脏直接带走——有了对付那些真菌的武器,c区已经重新落回了人类手中,而此刻当真把这颗心脏拿走,这些疯狂的感染者恐怕会直接暴走……哪怕是安德烈,也会面临危险的。
“我坐后座就好。”
上了车,蓝衣人有些手无足措地坐上了越野车敞开的后座,一边坐在那里,一边解释:
“我……之后会偷偷溜回这里,它们分不清的,我已经不可能跟你们回到你们基地……即便现在残存,也……”
“您其实也还想活着,不是吗?”
“……”
“您配合了安德烈的行动,”
白无一盯着他那空洞的眼眶看,就好像看见了一双人类的眼瞳:
“这说明您并非将自己的生命当真当做毫无意义的东西……但认为生命可贵,却依然为了人类舍弃它,这比本就觉得它无足轻重更加可敬。”
死者沉默着,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经历了“风起云涌”的一天,天已经又微微暗下来了,带着些温和色调的深蓝涂抹在昏黄的画布上,和太阳余晖的橘黄混成些淡粉,真菌攀附的死者抬起头,眺望着远方静静沉没的太阳,一言不发。
“废土不会在一朝一夕之间消失,您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仍至关重要……或者,如果您不想被作为一个实验品而活下去,我们也可以隐瞒您的存在,防护服的隔绝可以让您在这个废土世界和其他人一样行走,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荒野上的流浪者,您都可以自由地活下去。”
“……我活到现在,最大的忍耐就是孤独,人类……也不再是我的同伴了。”
“我认为您依然是人类,这幅身躯只是被您结成了茧。”
“哈。”
死者简短笑了一声,随即缓缓摇摇头,把头罩重新戴上,在越野车后座上舒服躺下了身:
“森林前面……我只能跟你们到那里,之后的事,我需要想想、再想想。”
白无一不去催促。
他的孤独,哪怕是安德烈恐怕也无法解决,毕竟他们是选手,终究是这个副本世界的过客。
安德烈将那颗蓝色心脏从车上抛下,那些感染者便忙不迭地朝着那东西一拥而上,安娜立刻驾车逃跑,把这个彻底被荒废的基地抛在身后。
澄澈的黄昏,就如他们畅通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