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问,我的打算?”
夜色安谧,书房被无数盏小油灯点亮,冷云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瓶。衣袖拂过处,清幽药香与浓烈酒香奇异交融。
“是救命的药?多谢。”
李嬅接过药瓶,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她以手为梳抚顺碎发,笑颜如月似水,脸颊醉意已深,双瞳中的眸光却清醒。
“可知我为何自请禁足?”
“殿下此举,是以退为进。”冷云空道。
“嗯。”李嬅手指虚飘无力,不慎打落酒坛子,另一手及时接住,“我上书自请禁足,为期三月。三月期满,我会休了江振,再拿他祭天,他将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在这之后,晟京,我不会留太久了,我要回华州。”
“殿下要去华州?”冷云空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我想活下去,回华州最为稳妥。”李嬅顿了顿,“答应你的事,我从未忘记,在晟京城,处处都是老匹夫的眼线,我什么都做不成,回了华州,才是我与老匹夫真正的对决。”
“殿下问我将来的打算,若我能帮上殿下,我会追随殿下,同去华州。”
她一贯运筹帷幄,也一贯有魄力,这是他最熟悉的她,只是,他又忍不住担忧她。
皇帝怎么会轻易答应放她回华州,由谁保护她回华州?回华州的路上,会不会遇到追杀,她会不会受伤?
“你不能去华州,你得保全你自己。我回华州的计划,你绝不能知道。若一切安定,自有重逢之时。我问你将来有何打算,便是问你打算如何续写你的医书。晟京之外,必然有你在晟京城见不到的草药。我想着,派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到你身边,将来,你云游四方寻百草也好,安定经营你的冷氏医馆也好,有人保护你。”
李嬅充分尊重冷云空的自由,除了,坚决拒绝冷云空陪在她身边。
“殿下,罗掌柜会随你回华州吗?罗掌柜是否知道,你打算回华州?”
“此事,我并未与罗逸笙提及,该他知道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李嬅道:“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答应我,你别告诉罗逸笙,任何人面前,你都要装作不知情,好不好?”
冷云空犹豫了一下,在李嬅拿起酒坛子前,他的手掌先掩盖坛口,“殿下想保护我们,我们何尝不想保护殿下。”
“云空,你可愿收下一个徒儿?”
李嬅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她看着冷云空,冷云空也看着她的醉颜。
李嬅的眼神已经不那么清醒了,笑得像个孩童,平日给人的那股明媚而又疏离的感觉不见了。
“殿下,想学医术?想学正骨、针灸、还是疮疡?”
“兴许我哪日就死了,教我,不好。”李嬅起身想去拿什么东西,眼前的桌椅书柜酒坛逐渐混沌。
她走了两步,眼前白茫茫的,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她踩到裙摆,向前跌倒,落在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李嬅缓缓抬头,看见一张模糊的人脸,那人解释:“殿下,恕我无礼,我”
“云空,你的心,跳得很快,我走个路都走不好,吓到你了。”
男人还没说完道歉的话,李嬅的声音轻轻的,懒懒的,有些黏浊。
“殿下,我扶你坐下。”冷云空小心扶李嬅坐下,他不敢抬头,他与她从没离得这么近过。
“大晟那么大,学医之人,没有几个是女娘,太医署就一个都没有。女医的医术普遍不如你们,不在于女子比男子笨,是没有机会学。郎中们,大多避讳收女弟子。女子不该学医术,也不知是哪来的歪风邪气。”
“在姑姑府上,姑姑为我请过女医,我觉得就很好,她的医术是她母亲教的。她再好,也无法参加太医署的考试。”
“殿下想让我收谁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