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畅所欲言拿出个章程来,看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个锦山集团,太不像话了!”
砰!
大抵是为了增显气势,又或许是为了让众人明白自己在省府那边受了多大委屈,扛了多大的干系,说完开场白,行署梅专员又狠狠把桌子一拍,接着便沉着脸,眼神在参会人员脸上一个个扫了过去,最后停在了刚上任不久的杨聪身上。
“杨聪啊,既然是你们的事,要不你先来表个态?”
杨聪,就是六年前一纸书信把李明善从汉城喊回代州的杨干事。
随着雁门翻修,旧府城重建项目的不断推进,昔日四处化缘的杨干事就像加入了风灵月影宗一般,三年一台阶,半步不落的在项目投入运营的那年成为了一县之长。
按照原本的想法,左膀有省十强民企锦山集团,右臂是一手做下的硬邦邦的业绩,正值壮年的杨聪,过些时日未必不能再向上多走两步。
但很可惜,随着一纸企业破产申请被摆在办公桌上,他的左膀没了。
如果再把那些由于企业破产而受影响的人家考虑进去,一旦出了岔子,别说什么左膀右臂,省府两级能把他的两条腿都活撕了去。
顾不得周围同僚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光,杨聪在心里先是默默念了几句老令公保佑,这才沉声开口:“专员,要我说,锦山破产得了。”
杨聪话音未落,会场里顿时就跟有千万只苍蝇在来来回回地扑棱翅膀。
没事人听着都烦,更何况已经莫名其妙就把屁股搁在火上烤的何专员。
砰!
砰砰!
拍桌子的声响一声紧似一声,等会场再次变得安静,梅专员才冷着脸开口:“我说杨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那你明不明白,锦山一旦宣布整体破产会有什么后果。”
“明白明白。”
杨聪此时两条腿都开始转筋,可为了哪怕多增加一点日后的谈判筹码,他现在也只能选择装傻充愣的硬扛,“专员,锦山现在捅下的那可天大的窟窿啊,这还没算他们家后面还有已经开工的三个改造工程,还有跟其他企业的互保,我听说……”
“行了行了,这些我都知道。”
作为统辖地域里的招牌企业,自上任以来,每逢上司的调研接待,锦山集团必然是梅专员安排的“路线景点”。
这企业什么情况,跟李仁生就差一个头磕地下的梅专员当然比谁都清楚。
自然也更明白,一旦掀了盖子,锅里有什么大家可就都看着了。
他倒是真心打算拉一把,可想想自己手头能动用的资金,又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塞牙缝的不够,还讲个毛线啊。
再抬头看看以往在自己各种积极踊跃,现如今却沉默装死的一群歪瓜裂枣,心中凄凉难免多添了几分。
既然都觉得难办,那就啥也别说了,摊派吧。
“在这里我不妨把话直说了吧。锦山集团对行署也是做了贡献的,更别说在各位统管的区域里也有不少他们家的产业。这种体量的公司一旦倒下,别说是我,就是在座各位想必也脱不了干系。话尽于此,散……”
还不等梅专员把会字丢出来,杨聪就缓缓举起了小肉手,“专员?”
“你、说!”梅专员现在看着杨聪那张胖脸就烦。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个人,他说不定能帮上忙嘞。”
“谁。”
“李家老四,李仁贵。”
“他?”
要说梅专员对李庸喜四个儿子里最了解的,不是过从甚密的李仁生,反而就是平时看起来只会围着老婆转,其他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李仁贵。
毕竟当初给李家其他三个出主意,在无形中将李仁贵排挤出局的那个人,就是当初还是代州一县之长的这位。
所以听到杨聪打算把李家老四喊回来主持局面,梅专员的第一反应不是这家伙能不能扛住事,而是下意识就觉得很烦躁。
“散会,杨聪,你跟我来。”
撂下话的同时,这位已经匆匆合上了记事本,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专员前脚刚走,后脚平日里几个跟杨聪走的关系近的便凑了过来。
“聪哥,你说你趟这浑水干嘛,整个行署谁不知道专员跟李仁生的关系,你这不是摆明要下他的面子嘛!”
“咳,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总不能真看着锦山倒了吧,哥哥我还想着光荣身退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