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钰就已合上了眼帘,身体也正欲往后倒去,寒河使了点力将他扶住,才没让他真的倒下,他利索的把沈钰背起,当沈钰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时他小声的说了一句:“胡说,明明这么轻……”
当寒河背着他回到派中时正逢一众同门用完晚膳从膳膛出来,此刻的路上人很多,大家见此情景都纷纷停下脚步,满脸惊讶的看着正背着沈钰往回走的寒河。
平日在派中自己算是个小透明,若不是有着三公子的名号他估计都不会人记住,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夺目的事情,他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羞耻感使他被迫低下了头,他只能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他们的目光。
“初泽师兄”,有位男修走上前来对他说:“我帮你吧。”
寒河后退了一步,对他温声说道:“不必,多谢,我自己来就行。”
男修闻言只好作罢,行了一礼后立马侧身给他让路。
还好黎月正好就在住所处,寒河把他放到床上时已经出了一身汗,他立马给黎月行了一礼,说道:“他受了伤,还请黎月长老帮他看看。”
“嗯”,黎月应了一声,立马来到床边坐下,他这才发现沈钰身上的衣服不是无尘之境的灰色,于是便侧首问道:“他是谁?怎么从前没见过。”
“他是无师之巅的沈大公子”,寒河在一旁站得很端正,解释道:“是来看望二哥的。”
黎月闻言微微睁大双眸,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无尘之境的路很难走吗?居然能伤成这样。”
“呃……”,寒河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长老先看看他的伤。”
“好”,黎月一甩宽袖露出手腕,手指隔着窄袖落在沈钰的手腕上,与他接触的那一瞬间,黎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随着手指每一次变换位置,他的脸色就愈发变得难看,确认了状况后他就收回了手,对寒河问道:“他可有服用过什么药?”
“不知”,寒河见他如此严肃心里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忙问道:“他怎么了?”
“他受了内伤且身子很虚”,黎月蹙起了眉头,解释道:“他现在的状况说是被掏空也不足为过,像是服用了药性凶猛的药从而伤了身,他应该还过度消耗了灵力且不止一次,他这个身体状况要是再继续运功的话恐怕会直接伤及元核。”
寒河愣了愣,眸光微微闪烁,喃喃道:“怎会如此……”
“你适才应该已经为他治疗过了”,黎月起身到一旁的柜子旁开始找药,边找边说:“你做得很好,就他现在这个状况若是真的伤及到元核,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寒河立马躬身行礼,沉重的说道:“多谢长老的救命之恩。”
“他应该多谢你”,找到所需的药后黎月回过身来问道:“老夫从未见过你如此在意过一个人,他是你的朋友么?”
“他是……”,寒河顿了顿,莫名想起他在无师之巅与自己的相拥,想起每一次他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他的好友,于是寒河颔首,认真的说道:“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呵呵呵”,黎月坦然的笑了起来,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三公子有朋友了。”
寒河闻言脸颊立马起了绯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黎月给他服了药后又给他灌输了一些治愈系的灵力,以此来帮助他对药物的吸收,可随着灵流的输入,沈钰的身体并没有好转,此刻的他就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黎月灌输的灵力由弱至强,直到他感到有轻微的疲倦感才终于收回了手。
寒河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上前一步来到他身边试探性的问道:“长老,这是怎么了?”
黎月没说话,额间的薄汗出卖了沈钰的状况,接着他便开始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手臂,接着是身躯,然后是腿。
寒河见状又问了一嘴:“难道他还有外伤?”
“有可能”,黎月说罢就解开了他的腰封,双手捉住他的衣襟往两边一拉,原以为会露出来一片洁白的胸膛,结果映入眼帘的是猩红一片。
“这!”寒河莫得睁大了双眼,感到震惊无比,洁白的肌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抓痕,这些抓痕最深处甚至直接翻了白肉,这其中还有些化脓,每一道抓痕上面都结了一层血痂,寒河感到一阵惊悚,后背当即沁出一层冷汗,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黎月觉得这伤有些古怪,于是又将他的窄袖卷了起来,结果发现他手臂上的伤更为骇人。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印甚至还有几个深得发黑的血窟窿。身为医者黎月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但这么骇人的伤确实并不常见,他眉头皱的很紧,接着又卷起了他的裤腿,这才终于找到了病根。
“是蚀骨钉留下的痕迹”,难怪他四肢都并无被捆绑的痕迹,看上去也并不像是人为,原来是因为疼痛难耐。黎月帮他把裤腿拉了下来,转头向寒河问道:“你这位朋友可是犯了事?”
“未曾听过”,寒河眼帘微颤,眸光止不住的闪烁,不解道:“无极圣殿若真的要审判月尘,我们怎会对此一概不知?”
毕竟如今的无师之巅可今非昔比,且沈钰身为无师之巅的大公子,若是犯了事要被裁决,无尘之境作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派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况且蚀骨钉这种恶毒的东西对于一般的罪犯来说是用不上的,一来它制作工艺繁琐,二来它的解药中有一位药材非常难得,所以除非是穷凶恶极的罪犯,否则十二屿一般是不会轻易使用这么恶毒的东西的。
他身上那些抓痕牙印估计都是他自己倒腾的,很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样的伤势光是看着就让人无比的心疼,寒河眼里起了雾,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住了,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蚀骨钉刺入的痕迹还很新鲜”,难怪适才他服下的药没有效果,知道病因后就有法子能解了,黎月立马起身去找另一种药,“目测应该不会超过七日,蚀骨钉若无解药要等它自然失效的话起码得要半个月,但他身上的蚀骨钉明显已经失效了,他是怎么解开的呢?”
这个问题寒河自然不知道答案,他侧过首垂下眼帘,他实在是不忍直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
黎月与寒河帮他处理了伤口,沾了药水的纱布触碰到他伤口时许是因为太痛,昏迷着的沈钰会不自觉的蹙起眉头,额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唇边也不时会泄出痛苦的呢喃。
寒河给黎月递纱布和药物时的手颤抖不止,眼看着黎月拿着匕首一点一点的将他身上的腐肉割掉,盆里清澈的水被鲜血染成猩红,另一个空盆也被使用过的纱布给逐渐填满,直至最后沈钰被纱布五花大绑成了粽子。
黎月让他服下另一种药物后他的脸色才勉强缓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肯定是不能要了,于是寒河在把用过的纱布跟水扔掉后顺便帮他找来一身无尘之境的派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