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俊说着:“你来省城,唐叔,我请你到学生食堂吃饭吧。”
老唐转身走了:“不了,你去吃饭吧。”
在老家,老唐只是个片警,曾俊是学生,两人也根本没有打过交道,曾俊也就不再勉强。
又有人哄闹着杨川永,曾俊摇摇头,拉着李锐就走,李锐叫着:“你就让他围着操场爬呀,看他还嚣张不。我怎么看着你还让着他呀,你是轻松就能过百,轻松碾压他啊。”
学生餐厅,曾俊和李锐在一起吃饭,闵海霞拉着王虹也坐到了一起,闵海霞叫着:“曾俊,从你入学第一天,我就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果然深藏不露、出手不凡。我是加入了南花话剧社,你跟着我来演话剧吧,要不你就加入王虹的雪泉文学社,多愁善感,才人佳子的。”闵海霞说着,拉一把王虹,王虹雪白的脸又红了,更显清纯可爱。
曾俊一笑:“我这小地方来的,我可上不了大台面,我演不了戏,好,我就跟着王虹混了,我也加入雪泉文学社。我们就是机械专业,偶尔搞点文学,也算是日星交替、阴阳调和、修身养性了。”
李锐忍不住靠了一声:“那我也跟着你,我也加入文学社,我也去阴阳调和、修身养性一下。”
闵海霞笑起来,王虹的脸上满是羞涩和兴奋,看向曾俊的眼光热辣辣的:“那我就给你报名了,你可不许耍赖。”
曾俊远远看见,老唐和三个人也在一张餐桌上吃饭,还好像不时向这边望着。
吃过饭,回到寝室,曾俊正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辅导员葛文君老师进来了:“曾俊,你来一下。”
辅导员怎么这个时间点找我,正是大家休息的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啊,曾俊满腹疑惑,跟着葛文君走出来,来到宿舍楼下。
宿舍楼下,站着老唐,还有三人,曾俊也是一愣。见曾俊过来,有两个人很自然地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曾俊的身体两侧。
老唐不再是刚刚见面时微笑的样子了,他一脸严肃:“曾俊,我是棠邑县鱼亭镇的民警,因有案件,需要向你询问,请你跟我们来一下。”
有案件问我,曾俊的心中微微一震。
透过宿舍楼上的一扇窗户,杨川永正看向这里,毕竟杨川永见多识广,刚一见到老唐几个人,杨川永就感觉到这几个人的威严感,这几个人绝不是学校里的人,那又是哪里来的呢?怎么三个人把曾俊围上了呢,曾俊怎么跟着他们走了。杨川永再仔细看时,心中一凛,怎么有两个人的腰里还带着家伙,一看就是,看来曾俊要出大事了。
曾俊跟着老唐走着,最前面领路的肯定是工学院的人,不多时,几个人来到学校保卫处,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几个人坐下,工学院的老师出去,关上了门。
老唐正正身子,对曾俊说:“曾俊,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棠邑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冯队长和李民李警官,现在正式开始,我问你答,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不能有任何隐瞒。”
曾俊一笑:“放心吧,唐叔,我一定实事求是,有什么说什么。”曾俊喊他唐叔,其实他也就是三十多岁,只是看起来面相老成了些。
老唐问道:“你高中同班同学史瑞明,你和他的关系怎么样?”曾俊随口答道:“他是我的同班同学,高中三年都在一个班里,你知道的,我家在老街的东边,他家在老街的西边,我和他的关系就是同班同学关系。”
老唐接着问道:“你想想,你们有没有特殊的关系,有没有什么过节或矛盾?”
曾俊想了想说:“我和他从来没有什么过节,也没有过什么冲突,临毕业的时候,卜国勤同学拉着我,说要和我、史瑞明结拜,我说,我们是亲同学,这关系比仁兄弟还亲,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不用磕头结拜,关系也非常好。”
老唐说:“据我们所知,你和他的关系并不是这样,你们肯定有过节,你再想想。”
曾俊斩钉截铁道:“我就是把他当做同学,我从来没有和他有过纠纷、矛盾、过节,你们可以问问我的高中同学,我待他怎么样。”
老唐说:“我怎么听说,他对你有恨意或者是敌视。”
曾俊一笑:“我没有听说,我也没感觉到。”曾俊说完,竟然心中轰地一动,是的,同学郭东风曾经说过,史瑞明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烦曾俊,恨不能把曾俊的眼珠子挖掉,当时曾俊一笑置之,还说他无端挑事。而且,曾俊也确实感到过史瑞明对自己的冷漠。
老唐看一眼冯队长说:“你们不是邀约一起来省城报到吗,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曾俊说:“我们一起到学校拿到的录取通知书,他考上了山北财经学院,那天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我和山北医学院的同学苏蓉芳商量着一起来省城报到,史瑞明也说要和我们一起来,其实他开学要比我和苏蓉芳晚两天。那天,就是九月二号早晨,我和苏蓉芳来到汽车站,准备坐直达省城泉南的长途汽车,我和苏蓉芳等了很久,快要发车时,我还下车看看,也没有见到史瑞明来,还以为他没有来乘车,他还是晚两天再来。星期天,苏蓉芳到学校来找我,我们两个还说,下周到财经学院去找史瑞明玩。”
老唐问道:“你和苏蓉芳的关系怎么样?”
曾俊说:“苏蓉芳家住老街的中间靠西位置,她和我同届不同班,我和她就是同学关系,因为顺路,上学来回在一起的机会多些,关系显得就好一些。这条街上,今年我们四个毕业的,我和苏蓉芳、史瑞明都考到了省城。”
老唐说:“今年老街有四位高中毕业的学生,考上了三位大学生,老街很轰动,那一位没考上的同学,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之间有没有特殊关系?”
曾俊想了想说:“那一位同学,你也知道的,就是供销社家属院的王莉,她落榜了,听同学说她又去补习去了。我们四个之间,没有特殊的关系,就是一般同学关系,没有那种特殊的男女关系。”
其他两个人沉默不语,李警官做着记录,只有老唐提问着:“没有特殊关系吗?那怎么听说苏蓉芳是看你报考了工学院,她就要报考医学院,她说要和你在一个城市上学,她的成绩本来可以报考更好的学校。”
曾俊一笑:“我们是先填志愿,再参加高考,我只是按照我自己平常成绩填报学校,我第一志愿填的是上海交通大学,但成绩不好,随机就录取在了工学院,大家都是这样,碰巧苏蓉芳考到了医学院吧,我和她是天天走读,天天来回上学放学,她一个女孩子家,晚上回家的时候,大多是我们四个能结伴就结伴,但我们就是同学关系,从来不会逾越,绝没有逾越之事。”
老唐沉默了一下:“你和王莉同学的关系怎么样?”
曾俊坐直了身子:“唐叔,你在这街上许多年了,你是知道我家和王莉家的关系的,整个老街的人都知道,两家几十年的疙瘩了,谁都解不开,我和王莉一个班,但我几乎没和她说过话,我要是和她说话,我娘还不打死我。”
老唐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你娘从来就没有打过你们子妹几个,你说话不要夸张。”
曾俊好像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唐继续问道:“据你们同学说,史瑞明和王莉的关系曾经比较好些,为什么他俩关系有了变化呢,是什么原因啊?”
曾俊的心中一愣,但自己也就是道听途说了一些闲言碎语,于是说道:“这个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他俩到底关系怎样,关系有什么变化,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觉得还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吧。”
老唐和冯队长、李民对视一眼,坐在三人中间的冯队长声音低沉,但清晰地说道:“曾俊,就在你从棠邑来省城的头天晚上,即九月一日晚上,史瑞明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有人举报,他在失踪的当天晚上和你见过面,你要如实回答,你是否见过他,你何时见过他,你见过他后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晴天霹雳在曾俊的眼前炸响,怎么回事,怎么史瑞明失踪了,就在开学的前天晚上,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过了好一会,曾俊才有了点知觉:“我,我在那天晚上,在那一整天都没见过他,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他,他怎么就不见了呢?他会不会自己一个人来学校了?”
冯队长冷冷说道:“鉴于案情需要,你就和我们回趟棠邑吧,案情需要进一步调查,希望你能配合。”
曾俊下意识中跟着三人,上了带着醒目标识的吉普车,脑子里一直昏昏沉沉,史瑞明的音容笑貌时不时浮现在眼前,但有一点是清醒的,史瑞明这都失踪九天了,这很可能不在人世了,在十八岁的年纪,就要上大学的高光时刻,竟然不见了,这肯定是发生了不测。而我竟然被列为了怀疑对象,被追问那天晚上的情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又该怎么说呢?棠邑县公安局刑警队冯队长、李警官和老唐三个人来到学校找我,看来不是简单询问而已,我有可能被列为了疑犯,就是这样的。
我这刚上大学才几天,竟然被押回家,而九月一日晚上那诡异、惊悚的一幕,又怎么解释,怎么说啊,曾俊的心中感到无比的郁闷和沉重。
一路上,曾俊都在想着,无论如何,我不是案犯,我不是杀人犯,史瑞明的失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一路上,九月一日晚上的情景,不时在曾俊的脑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