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唇动了几下,“皇阿玛前几日将孝庄文皇后所用之物赐给了我。”
富察容音心凉了半截,和敬都能看出这背后的意思,她又如何看不出。
可是,皇上不是要留下和敬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反悔?想到这里,她吸呼变得急促起来,她怎么舍得女儿嫁去蒙古?
一想到余生都见不到女儿几面,富察容音心中不舍悲痛交杂,激烈的情绪下她身体出现不适。
但她忽略了这份不适,站起身,“我去找皇上。”
她想去找皇上,可还没走出长春宫的宫门,就迎来皇贵妃、两位贵妃和纯妃。
后宫高位妃嫔都来了,这么大阵仗,富察容音心里一沉,“你们来有何事?”
苏静好看向和敬,眼中流露出丝丝不忍。淑慎低下头,她也有女儿不想去刺皇后的心。绿绮专心喝茶,嗯,这茶不错。
高宁馨瞥三人一眼,心中骂三人打退鼓,可看着年华正好的和敬,有些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看四人这样沉默,富察容音苦笑,“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吧。”她有预感这四人要说何事了。
高宁馨看看沉默不语的三人,叹道,“也罢这个坏人就我来当。”
“蒙古求亲,皇上有意让和敬公主去和亲。”
预感化为现实,富察容音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住,明玉连忙扶住她,和敬惊呼,“皇额娘……”
几人又是一番关心,明玉还呈上一碗参汤,富察容音一口没动,只道,“我没事,只是情绪一时激动。”
“皇额娘,只是和亲而已,女儿是大清公主,也该为大清出力。”
和敬勉强露出笑容,想要安慰富察容音。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皇阿玛就算宠爱她,也不可能因她影响朝政。
当初圣祖爷的女儿都在十八岁之后才出嫁,甚至年过二十出嫁的也有,这已经是难得的偏爱。
可就算如此,这些公主大部分都远嫁蒙古。
富察容音闻言,再也忍不住,搂着女儿哭道,“我的女儿……”和敬在亲娘怀中也默默流泪。
四人本是受皇上命令来劝皇后,可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不好受。
绿绮放下手中茶盏,“不如求皇上在京中建一座公主府。一则彰示皇上对公主的宠爱,让额驸不敢对公主不好。”
“二则有了公主府,公主可以随时回来。”
富察容音知道她说的对,忍痛给她道谢后又道,“皇上为何会反悔?”
她不信皇上是无缘无故反悔,一定是有人给皇上说了什么,后宫中有点份量的妃子不会去说,肯定是前朝有人说了什么。
她说这话时看的是高宁馨,面对她的目光,高宁馨道,“别看我,我和高家关系不好。”
她这么直接坦白自己和高家关系不好,让另外几人有些惊讶。
“你们别那么惊讶。”她本来和高家关系就不好,只是以前她没那个实力和高家撕。
现在她是皇贵妃又有宫权,有了底气,当然能和高家闹。
“这事我知道些,”绿绮出声了,“翰林学士们联名上折子,言说大清前线有战事,后方应安稳,不可让蒙古生事。”
“所以皇上就同意让和敬和亲。”富察容音一脸惆怅,果然在皇上心中还是江山重要。
那如果有一天永琮威胁到皇上……意识到自己思维走到一个不应该的方向,富察容音立马不再去想。
几人又劝了富察容音一番才离去,可这劝慰的效果并不好。
在皇上下了赐婚和敬公主和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的圣旨后,富察容音病倒了。
她这一病,病的很重。太医言明一是皇后身体虚弱,二是心情抑郁,两相叠加才让皇后病重。
皇上知道后心中愧疚,只是前朝战事繁忙,抽不出时间去长春宫,只能吩咐太医好好医治皇后。
等皇上忙完朝中的事,踏入长春宫就发现皇后昏睡,守在床边的是昭贵妃和纯妃。
绿绮给皇上说了在京中建公主府的事,皇上欣然同意,苏静好又道,“和敬公主在皇后娘娘床边守了一夜。”
“还是臣妾和贵妃娘娘来看皇后娘娘,才把和敬公主劝走。”
听纯妃说到和敬公主,皇上沉沉叹了口气,若可以他何尝愿意爱女远嫁。
“将孝端文皇后和孝庄文皇后所用钗簪都给和敬陪嫁。”他没法让和敬不嫁,只能多给和敬些陪嫁。
两人替皇后谢了恩,皇上见皇后昏睡,问了皇后病情就离开了。
等皇上一走,躺在床上的富察容音睁开眼,她现在不知该怎么面对皇上,只能装做昏睡。
“皇后娘娘,您现在这样可不行。”苏静好无奈道,现在可以不见皇上,可以后呢?以后还能不见皇上吗?
富察容音语气虚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上。”
她现在只有一儿一女,没了哪个她都痛不欲生,皇上让和敬去和亲,不亚于从她心头挖下一块肉。
面对让爱女离开的罪魁祸首,她又该如何?
“皇后娘娘,如今宫权已由皇贵妃和娴贵妃共掌,您若失了皇上的敬重,要公主和七阿哥怎么办?”
“公主远嫁,七阿哥年幼,她们还需要您的庇护。”苏静好劝道。
绿绮也道,“傅恒现在在前线,皇后娘娘不想看到他建功立业吗?不想看到他成亲生子吗?”
“公主和亲蒙古,能依仗的只有您。”苏静好又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话真被富察容音听进去了,自这天起她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到了后面虽然汤药依旧不离口,可也能起床了,好了一些后,富察容音就盯着内务府,务必让内务府给女儿准备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在准备陪嫁这件事上,富察容音难得表现出挑剔,不是嫌这块宝石不够大,就是嫌那串珍珠成色不好。
皇上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是开了内库挑了不少好东西送到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