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掀开了水池上的木板,水池是爹爹挖的,后院里有一汪泉眼,打一口水井要十二两银子,家里的银子紧着自己念书,爹爹舍不得请人打井。就自己挖了一个一人高的蓄水池,用石头垒的四边墙壁,泉水清澈冰凉,足够一家人吃用了。这个水池村里人都不知道。
要是泄露出去了,就会有人来家里打水。所以爹爹多次叮嘱娘亲不要说漏嘴了。
要是深井让村人打水也无妨,一人深的水池,只能供应一家人。
云昭用洗菜的水浇了菜地。
来到书房,看到书桌上散落的银子和一堆铜钱。
云昭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把铜钱串了起来。银子只有一两,铜钱有六百七十八个。这是自己全部的家产了。
云昭微嘲了下自己,这还是顾小姐的妹妹向孔二讨要的赔偿,本来不想用,哪天还给孔二。不成想娘亲走了,这银子体面的给娘亲办理了后事。
云昭将书桌下松动的土扒了扒,取出木匣,将一两银子和五百个铜钱放了进去,余下的一百七十八个留作家用。
守孝三年,家里不能吃荤腥。科举也得再停三年。
拨弄着三颗彩石,云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右手腕,那白嫩的手指残留的余温似乎还在,云昭感觉耳尖有些发热。眼前浮现出那个女子娇俏的容颜,云昭觉得心跳加速了,仓皇的放下彩石,关上木匣,埋进土里。
答应她的请官媒上门真的食言了。她还没及笄吧?看着就是稚嫩的小姑娘,三年后我就十九岁了,她愿意等我吗?可不等怎么办?我毁了她的闺誉…
云昭慌乱的站起来,把一串多铜钱塞进书桌抽屉里,出了书房。
云昭来到后院的水沟里,洗干净双手。
打开米缸的盖子看了看,还有小半缸白米,自己一个人可以吃完这个月了,下个月再去县衙领禄米吧。
云昭是禀生秀才,每个月可以去县衙领六斗禄米,两百斤炭火。不要禄米和炭火可以折算成银子二两。
因为家里没有佃田,所以云昭一直都是领米和炭火。
在娘亲和爹爹的房前犹豫了许久,云昭还是走进去了。看着熟悉的一切,就是再也见不到熟悉的身影了…
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云昭动手拆掉了蚊帐,被子和褥子也拆开,将棉被抱到院子里的竹篙上晾晒着,蚊帐和被子放进大木盆里搬到后院清洗。
清洗之前先要浸泡起来。
从去年起,娘亲病重后家里的活儿都是云昭做。读书人的爱整洁也体现在做家务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家具一尘不染。连菜地里的菜间距都是丝毫不差,必要时云昭还动用九章算术运算一番…
花了一个时辰清洗完娘亲房里的物品,晾晒在院子里。
云昭坐在堂屋里小憩一下,看到了那个牡丹花纹的白瓷小罐。
云昭泡了一碗糖水,香甜的糖水入喉,云昭确认了这不是糖!
云昭记起了娘亲喝第一口糖水时诧异的神色,那一刻云昭对顾小姐满心感激,她的善意让娘亲临走前尝到了普通人尝不到的味道!
云昭将白瓷小罐送进了书房,摆在书架上。这个小罐温暖了云昭三年的孝期。
云昭稳下心神,往砚台里倒了一些清水,将丝絮纸取出来,左手研磨着墨条,右手翻开了《金刚经》,开始抄起了经文…
大庆律:父母亡故属大孝,子女须守孝三年。守孝期间官员丁忧回家,不任官职。书生停考三年。守孝期间不娶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