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妈妈牙齿痛了几天,茶饭不思,无精打采的,强忍着不适,还要无日无夜的为家里和田里来回两头奔波。
姐弟三个都极力劝说妈妈去看医生,担心太过劳累,会加重病情。妈妈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不就是牙痛,能会有什么事?就没放在心上。
中午放学回到家,看到妈妈坐在门口的石头门槛上,有气无力,萎靡不振,一只手撑着半边脸,斜靠在门边上,面容憔悴,极其痛苦的样子。姐姐更着急,跑到隔壁叫来叔婆帮忙劝解。妈妈还是坚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好像也是自己感觉越来越严重了,最后勉强答应吃完午饭去看医生。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妈妈也只是到乡里的牙科诊所看赤脚医生。
吃完饭,妈妈骑自行车去看医生,姐弟三个走路去上学。在路上,姐姐千叮咛万嘱咐两个小鬼头:放学就不要在学校逗留了,早点回来帮妈妈做点简单的事情,她训练结束会跑步赶回来帮忙的,不要让妈妈太辛苦,太劳累,才能好的快。姐姐苦口婆心,一再强调。两个小鬼不停的点头表示,知道。
妈妈看了牙医,说是牙齿坏死,导致发脓发炎,建议是拔掉那颗牙齿。于是妈妈听成了牙医的话,拔了牙齿,还在诊所休息了一阵子,但是拔掉牙齿的地方总是有血流出,牙医说是正常的,在拔掉牙齿的那个地方塞点棉花止血,妈妈也没放在心上,心里头记挂着家里和地里的活儿,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家。又忙不停蹄的继续下地了,也没感觉到会头晕,或者哪里会痛,不舒服等,就是时不时感觉到嘴里有血腥味。
谁知道就因为这个差点要了命,整整流了三天的血都没止住,妈妈倒回去看了牙医,牙医也是蒙了,没见过拔个牙能留几天的血都止不住的,他也没办法,束手无策。只能建议妈妈去县城或者市里的大医院看看,路途又太遥远,妈妈又舍不得花钱,一拖再拖,到后面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面上血色全无,吓得姐弟三个守在床边哭成人泪人,都在喊着不要妈妈有事。(据妈妈后来自己说那个时候真的有点后怕,想着万一严重到倒下了,姐弟三个怎么办?心里头最放不下的就是三个小鬼,就靠着不能让他们流离失散的念头强撑着下去。)
刚好叔婆家的堂姑姑休假,从市里面回来,她是在医院上班的,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判断有可能是败血症引起的,于是赶紧让她的爱人,送来了两瓶“人血白蛋白”,小小的一瓶,超级贵的,说是进口的,但是却很有特效,一打下去,终于止血了,一大家子的人提着的心也落地了,都松一口气。姑姑说隔天再打一次加强针,妈妈虽然心痛那个钱,但还是勉强打了,她说只要好好的,能下地去干活,钱还是能赚回来的。
为了感谢堂姑姑,妈妈包了一个大红包,抓了一只老母鸡给送过去,姑姑却只收了药钱,多了一分一毫死活都不肯收,表示自家亲戚能帮上忙就好,不需要什么回报,显得太见外,大家都不容易,姑姑能够理解的,留着给孩子们读书,交学费用。那一刻,妈妈泪流满面,感谢叔公叔婆一家人的热心肠和心心相惜,还不时慷慨解囊,是她们家的大恩人,一辈子都感恩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