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我无法治愈这位‘患者’。”
基兰达镇的牧师为难地看着面前的两位“逝者家属”:“虽然我可以施展死者复活的法术,但这位先生很可能在生前就遭受了邪恶的诅咒,我对此实在无能为力。”
果然如此。雷斯劳弗和安格丽塔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如果巴迪是被自己的外祖母生吞活剥,那或许反而是个好消息,毕竟那样一来说不定还能通过神术将其重新带回凡间。
但现在,这个浑身上下肤色铁青的年轻半精灵,已经没有办法再醒过来了。
“如果二位希望的话,我们这里可以帮助调查他的死因,”牧师观察了一会儿对面的人,谨慎地说道,“不过这位巴迪先生并不是吾主的信徒,或许相关的事宜交给他委身的教会更好一些。”
他是这里最好的牧师,可能也是整个基兰达周围最强大的一个,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越俎代庖,而且就算他想也不行——给教徒的棺材和墓穴是有数的,下葬了一个异教徒,难道要让自家信徒暴尸在外吗?
“我们不知道他的信仰,”安格丽塔歪了歪头,有意识地让对方看清,她那经过伪装后的尖耳朵,“我大伯很早就离开了他,他大概率没有受到过精灵的教育。您能不能从人类文化传统的角度想想办法?”
“尽管他不是复苏女神科莱希尔的信徒,但您一定也不会坐视他不管吧?”
正神的牧师长叹了一声,半精灵的事情向来都麻烦,只不过他也没料到,在帝国的中部居然也会被这种事情困扰。
“我们倒是有火葬,可以给两位一个骨瓮……不过我想你们一定不会——”
“我同意,”安格丽塔的反应让牧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现在可以开始吗?”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法耗在这里,”雷斯劳弗耸了耸肩,由于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个矮个子小姑娘是一位精灵,牧师根本无从判断他究竟是安格丽塔的什么人,又不好直接问,“特殊情况下,就让我们各退一步吧。”
提不出其他解决办法的牧师也只能统一这样的这种处理方式,片刻之后,雷斯劳弗便带上了一个大骨灰罐,领着安格丽塔直奔巴迪的家里而去。巴迪随身携带的遗产之中自然也包括他自己家的房门钥匙。
“你做的伪装居然真的有用诶!”一进屋子,安格丽塔就迫不及待地扯下了耳朵上的伪装,“这只不过是两团泥巴而已,它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是‘你是怎么做到的’,”雷斯劳弗从少女手里一把夺过了她口中的两团‘泥巴’,“这是一个真正的精灵给我的,她的耳朵有残疾,之前会选择用这个来做伪装。”
“幸好你和巴迪的发色相近,又没有胡子,不然的话还真没那么容易瞒过牧师。”
大多数的牧师都是本地人,但像刚才那个可以使用死者复活法术的,很可能曾经在他们更高级别的神殿里进修过——说不定还有个精灵或者半精灵朋友。
但是没关系,雷斯劳弗也同样了解精灵,至少不会让安格丽塔在短暂的接触中露出马脚。
“耳朵?”安格丽塔好奇地略过了后面半句,“那她现在用什么来伪装啊?”
雇佣兵耸肩:“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现在你听到她的名号时,前面通常都会带上‘独耳’。”
“好了,快把人家放回他自己家里吧,我去找他的钱箱。”
“拿走尾款?我们这好像不算完成任务吧?”
“当然是拿走全部啊——难道留着给他在罐子里面花?”
雷斯劳弗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好消息是,雇佣兵并没有特别贪婪,他搜集的钱甚至不够巴迪生前承诺的数目,而坏消息是……巴迪家里就只有这些钱。
“那小子骗了我们,”雷斯劳弗的语气听起来就不是很愉快,“能找的地方我找遍了,也就只有这些而已。”
但那又怎么样呢?人死债消,复苏女神的信徒已经亲口认证巴迪·安提奇不能起来偿还他的债务了,雷斯劳弗也只能作罢,反而是安格丽塔,在眼珠转了转后想到了别的主意。
“雷斯劳弗叔叔,你觉得我还会不会被继续追踪?”
“一定会,区别只是他们什么时候到而已,”雷斯劳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之前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这至少能拖延他们些时间。”
“所以我们现在其实并不算安全,就算换了衣着,他们也能闻到我的气味。”
“的确。”
“那如果不单是换衣服,而是换个人呢?”安格丽塔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比如说,‘巴迪’?”
巴迪已经没有家人了,知道他死讯的人只有那些巡逻值夜的守卫和复苏女神教堂里的神官,他是个完美的人选!
况且他们也不准备继续在基兰达镇多呆,只要离开了这里,还有谁知道一个半精灵的底细?没有!
“安格丽塔,你是个天才!”雷斯劳弗一拍巴掌,“巴迪,你死得好啊!”
女扮男装、人类扮半精灵,而且被扮演的角色几乎无人知晓,那就意味着几乎不会被戳穿!安格丽塔立刻忙碌了起来,很快便从巴迪的家中翻找出了数件不太考虑穿着者形体特征的男式服装,雷斯劳弗则重新摆弄起了那团用来伪装的软泥,它们糊在皮肤上并不舒服,但这次也不需要用太多,只要在少女的耳朵轮廓上做一点点小文章就可以了。
半精灵毕竟混合了人类的血统,塑造起来可比精灵耳要容易多了。
两人趁着月色而来,又趁着月色悄悄离去,巴迪的家里从此只多了一个骨瓮,而在基兰达外面,却很快会多出一个自称来自于这个城镇,并且同样叫“巴迪·安提奇”的半精灵旅行者,而基兰达镇,则似乎完全没有被这样的小插曲所影响。
但当时间到了后半夜,一个叫“老山锻炉”的铁匠铺里,某个矮人却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