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德鲁伊贝拉的突然加入,原本回到大道上的行程自然被打消了,雷斯劳弗和安格丽塔不得不带着这个“不打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头扎进荒野之中,为她做一些必要的演示。
五头陆行鸟的肉,到底够吃多少天。
雷斯劳弗狠狠地用牙齿撕下一大块烤熟后的鸟肉,将它吞进喉咙里。通常来讲这类禽肉并不会有多难吃,但当这被当成某种任务的时候,它们的味道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一向杀人眼睛都不干的雇佣兵头一回后悔起了自己下手太过仁慈——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尽管他不像安格丽塔一样,现在居然可以和一个德鲁伊谈笑风生,但他至少也明白,在荒野中杀死一个德鲁伊会引来多少麻烦事。
而且那还是一个信奉埃达丝的德鲁伊——得益于大多数埃达丝信徒的良好名声,攻击埃达丝牧师被视作禁忌,杀死一个据说会招来巨大的厄运。自我防卫当然没什么问题,但进一步杀死贝拉?雷斯劳弗绝对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而相比于在学术话题上连旁听都困难的雷斯劳弗,有畅谈佐餐的安格丽塔可就舒适多了,贝拉虽然在对德鲁伊教义的理解上错漏颇多,但对于经典的原文却能倒背如流,而安格丽塔作为帝国的公主,对各路神祇教派都有些许涉猎,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大量的共同话题。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这么多!这是你的精灵亲人教导你的吗?”一番深谈下来,贝拉对安格丽塔也是惊为天人,她甚至开始相信对方真的是半精灵了,“你看起来才……刚刚成年吧?”
“还要几个月,”安格丽塔露出了一丝更让对方震惊的微笑,“您这么说也可以,的确有智者教导我,其见闻学识超越大多数人类。”
只不过不是精灵而已。公主殿下在心里小声补充。
之前用于向巴迪自我介绍的背景故事派上了用场,安格丽塔还在其中加入了些许巴迪本人的经历作为补充,以让其更加真实可信。
巴迪那“安提奇”的姓氏也能有效解释她的不少言谈举止,老贵族也是贵族,或者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拥有权势,才更加注重细枝末节,以凸显其不同之处。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看到您的另一个武器?”谈话间,安格丽塔也抛出了一个令她不解的问题,“之前在和雷斯劳弗叔叔比武的时候,您好像拿出了一条鞭子……”
“你说的是这个么?”
贝拉随手从地上扯下一小段带刺草本的茎部,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安格丽塔之前看到的那条荆棘长鞭,正当她以为对方并不打算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贝拉突然起身,用举着草茎的手臂朝着雷斯劳弗的方向一挥。
一条狰狞的荆棘长鞭立刻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狡诈地扭动着尖刺,向雇佣兵的脖子卷袭而去!
“啪”地一声闷响。安格丽塔捂着脸转过头去,刚才站在她身边的贝拉此刻已经摔进了土里,满头满脸都是泥土和草茎。德鲁伊的手上还抓着自己的魔法,而另一头却被雷斯劳弗在手臂上缠卷了数圈。
这个法术一般都是用来将目标带到自己身前的,现在却反过来了!
而安格丽塔能说什么呢?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鞭子不是个好武器,尤其在你不会驾驭它的时候,”雷斯劳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另一只手上的烤禽肉吞下,丢掉骨头,“这种情况下,甚至都不需要任何人出手,你就已经死了。”
他说的自然是战场上的情况,几十人、甚至只要几个人从贝拉身上冲锋而过,这个德鲁伊就连抢救的必要都会失去。
“不公平!你刚才肯定一直在偷看!”贝拉狼狈地爬起身来大嚷,“重来!我要求重来!”
魔法构造而成的长鞭瞬间消散,德鲁伊左手抓住自己右手的手腕,右手向上张开,“嘭”地一声,一簇摇曳的火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照亮周遭的昏暗。
“接招吧你!”
雷斯劳弗的眼中,一朵脱手而出的火苗越来越大,然而这依然不足以对雇佣兵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他仅仅是偏了偏头,就将那本来也不是对着要害投射的火焰躲了开去。当那危险的种子即将落到地面的植物上时,不待安格丽塔惊呼出声,便“噗”地一声熄灭了。
“你犯不着为他们担心,”雷斯劳弗不需要去看,也知道那团火不会引发什么灾难,“德鲁伊把草地点着了,那可真是个天大的乐子。”
“鲁佛干过,只不过他点燃的是自己的胡子——燃火术通常不会伤害施术者自身的,”贝拉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仿佛这个法术对她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把戏,“他在变身的时候忘了熄灭它。”
这是安格丽塔第四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你们结社听起来还真是挺有趣的……而且还可以学习法术。”她小声嘀咕着。
如果躲进结社里面,会被抓回去吗?安格丽塔不可抑制地想着。但她并不是自然神祇的信徒,对自然也没有特别的感受——甚至有些恐惧——主要对象是那些动物。像她这样的人无论在德鲁伊的结社里停留多久都只会是客人,而德鲁伊一向被视为好客和冷漠的典范。
一旦客人有了麻烦,将客人驱逐出去是惯常的做法。
“也没有多有趣啦,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臭着一张脸,”贝拉撇了撇嘴,“巴迪,你该不会是想要做一个德鲁伊吧?我劝你想清楚再说,德鲁伊的生活不比那些隐修的武僧轻松,德鲁伊的法术也不那么好学——我现在也不过只会一点入门的小把戏而已。”
“你懂的东西比我多得多,从来没有试过学习魔法吗?听说精灵都挺擅长这个的。”
“请过一位老师,教不会我,”安格丽塔说的是实话,“我们家好像也只有很少的祖先拥有这方面的天赋。”
“哦——”贝拉顿时拖长了声音,“那难怪了,但也没办法,你知道的。”
“自然嘛,有些东西强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