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帝国那些在官方有名有姓的法师大多宣称,魔法可以依靠后天的努力和奋斗学习得到,但事实上,一部分人会被高昂的费用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压根摸门不着。
在很早之前,安格丽塔就基本认定自己是后者。魔法的殿堂就在面前,然而别说门了,她连个窗户都见不着。只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老法师波尔还依然是她的老师,并且偶尔还会教授一部分常识性的内容。但更高深的部分,就算老法师愿意花费精力讲解,安格丽塔也没那个心思听了。
但这不意味着安格丽塔不想拥有魔法带来的奇妙力量——万一呢!万一她能学会德鲁伊的法术呢!远了不说,单论近的,她不就可以更快脱离雷斯劳弗了!德鲁伊的能力可比一剑一锤地披荆斩棘要更适合在荒野中生存!
但很可惜,事情的走向总是与愿相违。随着那五只陆行鸟身上的肉食被瓜分殆尽,贝拉也不得不宣告自己努力的终结。
“也许只是我的能力不够,巴迪,别灰心,你是个半精灵,而且还年轻着呢!”贝拉只愿意宣布自己的失败,还在试图拼凑“巴迪·安提奇”那破碎的信心,“你一定可以的!你身上可是有着精灵的血脉,说不定那位名叫柯瑞隆的神明只是在考验你的灵魂——”
安格丽塔强颜欢笑地收下这些安慰,但她自己当然明白,虽然作为世间一顶一强大的神祇,艺术与魔法的精灵神也会回应人类信徒的祷告,但考验灵魂什么的实在是没影的事,她毋宁相信是波尔老师信奉的那位知识与奥法之神瑟拉克在考验她——而她的成绩显然不甚理想。
贝拉心中当然也清楚,当发现德鲁伊的法术同样无法给安格丽塔带来力量后,她便转而开始教授起一些更加具有现实意义的技巧——比如雷斯劳弗不会考虑的棍术和投掷石子的技巧。
后者并非是如荆棘长鞭一样通过法术实现,而是贝拉自己琢磨出来的一点小把戏,即便是对付雷斯劳弗,也能让这位雇佣兵稍微吃上些小亏。只不过在这之后倒霉的只会是这位,每天乐此不疲地想要在雷斯劳弗身上找回场子的德鲁伊了。
雇佣兵并不禁止这种未经他这个当事人同意的“挑衅”,尽管这会让他偶尔感到烦躁,但一个勉强能够在他手上过两招的同行者显著降低了他寻找“猎物”的频次。
逗弄这个“红毛雌山羊”(因为他无论怎么打败贝拉,这个红头发的姑娘都不会服气)显然比用鲜血洗澡更方便一些——就算雷斯劳弗自己早已习以为常,但身上的装备总是要清洗打理的,而在荒野中最难做的工作之一就是这个。
当又一个夜晚来临,白天耗光了精力和体力的安格丽塔已经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而雷斯劳弗则将手抬了起来,轻而易举地捞住了一颗丢来的石子。
“你要把巴迪吵醒了,明天的行程又要推迟。”雷斯劳弗将石子甩了回去,但精度不如贝拉,只打中了德鲁伊所坐位置旁边的一块泥土。
“放心,我可不忍心打扰我们年轻的‘古老者’休息,”贝拉悠闲地笑了笑,旋即面色变得略微凝重了一些,“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关于……关于帝国。”
“我不是帝国人,而且就算是,也不过只是个没有贵族头衔的雇佣兵而已,”雷斯劳弗瞥了一眼那火苗略显黯淡的篝火,“添一点,最近几天晚上可不怎么暖和。”
贝拉从她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大捆枯枝里抽出了一束,用燃火术轻易将其点燃:“别转移话题,我听巴迪说,你很可能已经做了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佣兵,见多识广的你肯定会有些想法吧?”
“而且我也只能问你了,不然呢?我要和那些贵族老爷们靠漂流瓶联系?”
也许是因为知晓这个年轻的德鲁伊已经和某个大贵族面对面聊了好几天,贝拉的这句俏皮话在雷斯劳弗听来格外有趣。
“想法谈不上,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而已,”雇佣兵忽然想起了阿曼莎之前和自己提到过的些许内容,态度也不由得稍微正经了一些,“但你呢?你为什么要这么问,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是个行走在荒野里的德鲁伊,对政局、军事都不甚了解,和巴迪相比,我可能还没什么文化,”贝拉用指甲在地上挖出了一些泥土,捧在掌心之中,雷斯劳弗确信她并没有施展什么法术,但贝拉的神情却像是在和其沟通交流,“但这片土地在悲鸣,雷斯劳弗,它非常悲伤,而且每过一日,这种感觉就会更深一些。”
“这种变化非常轻微,我甚至无从知晓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无法判断它会在什么时候达到顶峰,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它在增长。”
“这肯定和帝国所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你可以感知到整个帝国土地的变化?”雷斯劳弗有些震惊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个连自己都打不过的德鲁伊居然有这种本领?!
“只是这附近,”贝拉摇头,就算是那些大德鲁伊,恐怕也没有雷斯劳弗想的那么玄乎,“但这里现在可还没有战事发生,这样想来的话,其他地方岂不是会更加糟糕?”
雷斯劳弗沉默了一下,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道:“会有一场变革,我听说。”
“如果皇帝军获胜,新的局面将会被打开,周围包括东方精灵在内的生灵都会受到这新局面的影响。而如果帝国派获胜的话……”
雷斯劳弗很想说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但是真的会吗?
“我们的皇帝陛下不会接受这种失败,”安格丽塔略显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到底还是被吵醒了,“他不是一个愿意妥协的人。”
不然的话,这场战争本来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但事与愿违,它终究还是走出了宫廷朝堂、走出了马格帕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