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新从小面包公交车上下来,跟着自行车流就来到了目的地。
此时的潘家园和现在井然有序,明轩亮舍的古玩街半点不挨着。
一片大菜地,当中间支起来了几个大棚,旁边还有几排露天商家。
有摆在三轮车斗上的,也有自行车驮着的。
据说再过两年,才有正规的规划。
他无论如何,也要在两年内攒够钱,第一批进驻潘家园。
咱也当个老朝奉。
没着急摆东西,他在潘家园背着手溜达。
只见摆的多的还是工业件:自行车把手,响片,乱七八糟的铜嘴,鸟哨子之流。
家具摊的就有点意思了。
黄文新看上了一个老琴案。
东西真不错,要价也够离谱。
张嘴就是三千不划价。
黄文新看看兜里的五十二块三毛。
不是钱的事,你知道吧。
就是这东西太大,没地方搁。
八字不合,没缘。
看了小半圈,黄文新心里有了计较。
这地方的荒货,目前来看真假能高达对半分。
他们店主出摊,是要找人交管理费的。
五平米的塑料布,就是五块钱。
黄文新找了个东北口音的摊主,停了下来。
这位摆的是鼻烟壶,玉把件,几把宜兴紫砂,都是清中晚左右的。
路份不高,但是没拿一堆工艺品把摊子塞满糊弄人。
黄文新掏出在车站附近十块钱一盒买的万宝路,递了一根。
“爷们,我是沈北来的,上这碰碰。”
“有几把祖传的算盘,能不能借个地,我看你这还有空。”
“卖不出去也给您两块钱,能卖出去的话,管理费就我出。”
店主巧了,也姓黄。
外号黄皮子,主要混春城,从满清遗老遗少手里,传递一些宝贝。
所以他的东西,清代的居多。
看着眼前的小伙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不像有猫腻。
“都是老乡,碰上也算缘分。”
“不过您的宝贝,我可得上一眼,要是不开门,咱可不给摆。”
黄文新点点头,掏了一把算盘出来。
这算是个新鲜物件。
隔壁摊主也好奇,自家买卖也不管了,背着手凑上来看。
不一会,围了一小撮人,都是看算盘的。
“哟,降香檀啊。”
“我看像硬桐刷漆。”
黄文新听到后,把算盘转过去,露出背面一个十分漂亮的鬼脸纹。
“这品相真不错,是真的吗?”
一个戴眼镜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一腿撑着自行车,这只手就上来想摸。
黄皮子赶紧挡了。
“咱看归看,不谈买卖可不让上手。”
谁知道你手里刚摸过啥,指甲缝里带的沙子都伤木头。
他虽然不精通木料,但是不能让人欺负小孩。
“谁说我不谈买卖了。”
“小兄弟,你想多少出?”
眼镜男问了句大家最关心的价格。
黄文新看到这么快就有人识货,倒不意外。
只是定价,确实要不了太高。
这会还没开始炒黄花梨、紫檀呢。
他现在裤兜比脸干净,求的还是快速捞一笔,好去捡漏。
正寻思着,黄皮子拉了他一把。
“这是我家侄儿,东西已经订给柳五爷了,就让大家开开眼。”
话一出口,人围的更多了。
说是假货的声音也没了。
“真不错啊,受了一点潮都不是这品相。”
“柳爷都看上了,草,我也想要。”
“唉,我家老爷子就喜欢算盘,我正想孝敬他一把呢。”
“你家老爷子不是前年就中风了吗?还能打算盘呢,真不易啊。”
“嘿,我爹用脚打,管得着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