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到底没有宰黄文新一顿羊肉。
路上还教育了他一顿。
说出来挣钱都不容易,年轻人不懂攒钱,有了钱就大手大脚的,以后怎么娶媳妇。
黄文新知道这是好话,就让黄皮子做主找个小馆子。
二人来到一个挂着木招牌的面馆。
里面吊着一台电视机,还在放渴望。
墙上糊着老报纸。
黄皮子熟门熟路的靠窗坐了。
要了两碗炸酱面,一盘凉菜,一盘猪头肉,再加上半打老燕京。
一共才不到三十块钱,主要还是啤酒贵。
黄文新给黄皮子把啤酒满上。
“叔,跟我说说柳五爷呗,还有啥不能惹的地头蛇,都跟我讲讲。”
黄皮子扬脖把啤酒干了。
“怎么,真打算干这行?”
“那还能有假,我铁饭碗都不要了。”
“真心想干这个,从小就喜欢。”
黄皮子用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到嘴里。
“那我就给你讲讲。”
原来这柳五爷,据说年轻时候下乡,在牛棚搭救了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以前是内务府造办处的,金石瓷器的行家。
临老没成想还有人愿意救他这么个封建余孽。
于是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了柳五爷。
柳五爷给老太监送了终,也没着急入行。
自学了几年,等到政策好了,才出来做生意。
一开始也是小打小闹,在前门啊、庙会啊、大柳树那摆摊撂地。
后来机缘巧合,收到了一只真的宣德炉。
从此一飞冲天。
现在在前门开了个古玩行,还有典当、外贸之类的买卖。
潘家园这块以前是废料垃圾场,最近几年才推平了,变成古玩交易的地方。
没看在柳五爷眼里,也就偶尔来逛个新鲜。
不然,这块势力也得被柳五爷吃了。
“除了柳五爷是京城古玩的码头。”
“其他的都不用管,现在是法制社会,小打小闹抢生意的事情有。”
“真说一言不合为了宝贝,动刀动枪,那不可能。”
“对了,你以后主打哪行?杂项?”
黄文新点点头。
“瓷器也能玩玩,但是大的收不起啊。”
“最喜欢的还是大钱,银元,这块懂得多点。”
“哟,还是泉友呢?”
黄皮子偶尔也会收点古钱,但是不多。
主要是这玩意稀烂贱,往南走走,恨不得谁家地里都有一筐。
尤其是宋钱,论斤卖。
这边有人从杭州南京拉回来一卡车,再慢慢挑。
偶尔也能出一两枚珍品。
他懒得做这种生意。
除非偶然碰到一些有缘的,不然黄皮子几乎不出手。
难得这小子和自己爱好也一致,他有心卖弄卖弄自己的宝贝。
从装货的筐里,取了一小串红绳编的大钱。
却把正面扣到手心里托着,只留了背面冲上。
“来,考考你眼力。”
黄文新把板凳搬到黄皮子旁边。
这黄叔,还真有好东西啊!
万历通宝,至正一两,几乎都是水坑货。
品相好的出奇。
不过民俗类大钱,就差了一等。
有一枚龙凤花钱,看着像翻砂的,不太对。
不过黄文新也没点破。
把三分欣赏演成了十分。
“叔,我亲叔,赏几个传递一下。”
“我这巧妇难做无米炊,正没货开张呢。”
“去去去,这都是我自己玩的,想要自己收去。”
黄皮子听了黄文新挨个说来历,一共十六枚,全中!
心里半是惊叹,半是心酸,还有几分得意。
惊的是黄文新小小年纪,见识不俗。
心酸的是自己还好没提收徒的事,人家都他妈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