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晚上的秋雨,地处北方的阔叶林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第一个发出抗议的是玉树胡同胡婆子。
“小黄,你去把屋后头的杨树砍了,我给你免三个月房租。”
雨夜惊魂,黄文新勉强眯了几个小时,顶着黑眼圈来到院子里洗漱,立马被胡婆子逮住喋喋不休的吐槽落叶扰民。
“整个胡同的崽子都过来拉树梗,你也不帮着扫扫。”
“感情你们跟夜猫子似的,白天不在,光吵老娘一个人。”
别的老太太上年纪了都喜欢小孩,比如他妈,没到50就已经初露端倪。
胡婆子可倒好,最烦小孩在眼前晃,胡同的半大小子都偷偷叫她格格巫。
“玩就玩吧,您拿棉花塞上耳朵就不吵了。”
“这叫从人耳处减弱噪声。”
胡婆子还想说什么,里屋电话响了。
黄文新把洗脸水泼门外,回屋收拾了一下就出门。
本来打算用她屋里电话问问王奇那批首饰做的怎么样了。
既然人家有用,还是出去打吧。
虽然昨晚福牙仔口口声声说有个没见过面的大佬,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和后半生幸福,准备买凶杀人。
所信者,听也,而听犹不可信。
沈志平可以视为一个危险人物,而且要通知到位,绝不能让孟茵茵和他多有来往。
仅此而已。
春和顺都没把自己怎么样,连吃带拿车接车送。
总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卷铺盖回老家吧?
为了准备周二的上新活动,黄文新可是把老本都梭哈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让他做生意,和喋血街头也没什么区别。
好在王奇进展顺利,简单聊几句就挂了,说他要的那批盒子正等着入库呢。
给他这几天绷紧的弦松了松。
腰间BP机又响了。
【819027】
黄文新看了一眼号码,这串数字他背下来了,是孟茵茵家里的座机。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电话了?”
“我刚好在电话旁边。”
抛去黄文新并没有座机这件事实不谈。
孟茵茵很自然的在脑内把这句话翻译成:我也想找你,一直在电话边等着。
坐在沙发上,手指卷着电话线掩饰羞涩。
再开口语气甜的发腻。
“爸爸让我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你在哪?下午我去找你,然后顺路回去。”
“还是海淀文叔叔那间铺子吗?”
黄文新本想说个适合俩人说话的地方,提到文荣又改了主意。
“就那见吧。”
把他联系方式卖给敌人,他倒要看看文荣这张老脸怎么对得起黄皮子临走托孤。
挂了电话,黄文新回屋把王奇给他做的那套精工首饰塞在公文包里。
他等这一天可等太久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左右局势的大领导盼回了京城。
什么自立门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狗屁!
当不当赘婿先放一边,毕竟黄文新感觉自己拿的也不是软饭流剧本。
再说,感情这事勉强不来。
咱们就是说,从光屁股蛋子遛鸟就看他长大的叔,走动走动,请教请教古玩知识,学习学习上面的最新精神。
有毛病吗?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舔吗?
黄文新踩着单车一路到百货大楼。
虽然孟茵茵再三嘱咐了自己不要提东西,但是第一次上别人家门,除了带货用的那套瓷器首饰,不能真提溜俩爪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