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这时候绝对算贵价水果了,花了一百让店员给自己包了个果篮。
放在自行车前筐里蹬去了荣顺斋兴师问罪。
今天店里还真开门了。
一个穿着京师附中校服的男孩趴在玻璃柜上写东西。
崭新的大喇叭收音机还在放英文。
门口风铃一响,文荣从里屋走了出来,给黄文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出门外说话。
一眼就看到了一筐草莓,笑嘻嘻地说道:
“小黄,跟你文叔这么客气呢。”
“看你大侄儿还带东西,多不好意思。”
黄文新抱着肩膀:“你岁数大,别逼我说出好听的来。”
“我说,是不是给人我的BP号了?”
“里头那个收音机,不会是拿我拷机号码换的吧。”
文荣点了根烟,听到收音机的时候还有点别扭,再一细听,怎么还跟BP机有关。
他对天发誓,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皱眉道:“嘛玩意,没人管我要你号码啊。这两天市区一模,一直陪儿子考试呢。”
黄文新有些心虚的双手插兜看天。
就说电话亭那说的话不能信吧,还真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看起来他们潘家园铁三角内部还是很团结的。
陌生女人几句话就怀疑内部老同志的行为,他得自我检讨一下。
“说来话长。反正要是有老头加高中生打扮的小孩——”
“小孩还不男不女的,时男时女的,这种组合打听我的消息,一个字都别说啊。”
“行吧,我记着了。最近我得陪读,可能没空做买卖了。”
“我已经跟金嘎子说了,要是津沽还有生意,他会直接联系你。”
“别家就算了,我现在也不得闲。”
“上次去的那个小二楼,有军刀那个,卖家想通了想出手,我第一时间过去。”
“周二我要在潘家园弄点动静,你得腾出空来帮我看场子。”
“成,那天我没事,我们河北出来的这几个你也脸熟,碰到叫一声,肯定捧场。”
屋子里录音机停了,小孩乖巧地自己去翻了个B面。
“一会我得去串门,这果篮就不给你拆了。”
“改天我给孩子送点散装的。”
“害,我跟你打个哈哈,这有什么值当往心里去的。”
黄文新没忘把文荣骑人力三轮再津沽喝街时候的大喇叭拿走。
顺便问了问有没有黄叔的消息。
算起来他也回春城七八天了,就算再忙也得有个信吧。
“我还想问你了,也没联系你?”
“他老家电话和地址你有吗?”
黄叔出来做生意连明面带偷摸得有四五年了,他的家底黄文新心里有数。
怎么也有三四万的数,请个护工照顾老妈绰绰有余。
咋能连报平安的功夫都没。
越想越糟糕。
听到胡同口有车喇叭按了两声,黄文新抬头。
一个娇俏的身影逐渐走近,还是阳光明媚的样子。
黄文新自己都没察觉他的眉头舒展了不少,嘴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黄叔要是有信,你跟我说一声。”
“我先走了。”
文荣也看到孟茵茵过来了,把烟掐了。
“快去吧,这孩子,也不知道带对象去公园划个船,老往我这破胡同里接什么头。”
说完还附到黄文新耳边嘱咐一句:“南海公园小野湖后面,你就去吧,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