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秀街上,袁景拖着一只大大的行李箱,在导航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走着,三年没回过泉州了,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了。
具体的位置袁景有些模糊,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先斩后奏,万一瓦嬷和阿舅都不在家呢,门口的保安已经开始关注她了。
她也只是来过一次,估计几年间保安都换了好几茬了。
袁景正踟蹰着,迎面撞上了刚散步回家的瓦嬷。
“小景!”老人家喜出望外,她只当袁景是出差路过的。
“瓦嬷......”看到亲人的瞬间,袁景眼睛有些酸胀,胸腔中一叶扁舟终于靠了岸。
“怎么这个时候回家来了?”今天是工作日,老人家自是疑惑。
祖孙俩有日子没见了。
自从袁景去了上海,回来的次数就少得可怜,老人家疑窦渐起,她打量了袁景一番,最后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她的肚子上。
眼见一件一粒扣米灰色毛衣开衫连袁景的膝盖也给包裹住了,却敞开衣襟,垂下灰色围巾遮遮掩掩,越是遮掩就越引人注意。
瓦嬷似是明白了什么,挽着袁景就向家里走去。
阿舅阿妗去上班了,他们在厦门买了房子,只周末回来看看老母亲。
这些年瓦嬷一个人住惯了,房子十分清净,但原木色的家具和瓦嬷都让这里充满温情。
沙发一旁的柜子上立着一张黑白色的全家福,那是外公瓦嬷年轻时照的,照片里的阿舅和妈妈也就是刚上初中、小学的年纪吧。
电视柜上还有一张瓦公瓦嬷的合影,应该是两人结婚前后照的,只可惜瓦公应该在袁景出生前就去世了。
相片上,瓦公穿着中山装,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帅哥,原生在泉州的读书人家庭,听说祖上还有人考取过功名,年幼随父母躲避战乱,流落到马六甲一带。
瓦嬷是典型的马来美人,家里是做红茶生意的,骨血里也有些华人基因,会说中文,但认字不多。
高压愈演愈烈,官方甚至勒令境内华人放弃汉语名,登记印尼名字。
年轻的书生一身傲骨,哪受得住这般耻辱,瓦嬷刚嫁进门第二天,就跟着丈夫离开了出生地。
命运剧变,令没有感情基础的新婚燕尔同舟共济,吃尽了苦头,受尽磨难,终于回到泉州落脚,情分胜蜜糖甜。
漂泊在外的种子重回故土,落地生根。
“你跟瓦嬷讲实话,到底怎么了?”瓦嬷问得小心,但眉间的川字纹肉眼可见地深刻了许多。袁
景知道自己瞒不住,一五一十地把这半年多的事情交代了。
“唉,冤孽啊”瓦嬷只是吐出这么几个字来总结袁景的这一场荒唐。
她眼神凝重,心疼地看了许久,忍住了言语。
的确,此时多说无益,只能从长计议。
最难过的那一关还是袁茜,她知道了一定要闹得天翻地覆的。
明年林昭就要高考了,她忙着照料儿子,最近也不常来。
林昭是袁茜与现任丈夫的儿子,比袁景小几岁。
时间过得真快,两年前,他中考完那会儿还曾随袁茜去上海找袁景过快乐暑假。
那会儿袁景也刚毕业,还和校友挤在小小的合租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