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九零九年,梁太祖朱温决定迁都洛阳。大年初三,有司将太庙当中的祖宗牌位请到洛阳,朱温令博王朱友文留守汴京,正月初七启程离开汴州,正月十二,进入洛阳,少不得祭祀太庙,南郊祭天。自此之后,洛阳成为大梁的国都。
此时,湖南马殷、吴越钱镠、岭南刘隐他们之间虽然是战火不断,但是对大梁的朝贡却是源源不断,梁国国库渐渐冲盈。只是西面的李茂贞、北面的李存勖却是不断骚扰边境。年关刚过,边境又是传来战鼓之声,晋王大将周德威、李嗣昭将兵三万北出阴地关,攻打晋州。西面的岐王李茂贞则渡过黄河兵进上平关。太祖朱温暗道,我迁都洛阳,正是要殄灭群寇,一统天下,孤王要帅兵亲征!
黄罗伞盖之下,朱温双目低垂,心潮澎湃,如今他已是当今天子,手握重兵,身前身后,重甲铁骑,彪悍如风,战车粼粼,旌旗猎猎,荡平天下,指日可待。大军正行之间,前面已是捷报频传,潞州行营招讨使刘知俊已是解了晋州之围,周德威退回潞州。刘知俊乘胜西进,连连攻下丹州、延州、坊州,只杀得邠、岐兵士闻风丧胆,时人将刘知俊唤做“刘开道”。
大军一路前行,不几日,渡过黄河,来至河中。镇守长安的佑国节度使王重师听得皇帝亲来,情知此番与岐王李茂贞定是一番恶战,正自调集粮草,准备送往河中,却见到皇帝身边的左龙虎统军刘捍来至军府。
王重师乃是朱温手下名将,长得是面如重枣,卧蚕眉下一双凤目,当年他跟从朱温进攻濮州,敌人在必经之路上燃起大火,烟火连天,已是进攻受阻。王重师当时身受刀伤,卧病军中,听闻此事,一跃而起,命壮士取来毛毯,用水浸湿,手持短刀,冲上前去,将正在滴水的毛毯投入火堆,帅精兵突入敌阵,各路军马随后杀入,攻克濮州。一战下来,王重师已是身受九处创伤,奄奄一息。朱温大为心疼,寻来奇药为他医治,一月过后方才痊愈。王重师冲锋陷阵,勇猛无敌,治军有方,深得军士爱戴。
如今他奉命镇守长安已是数年,眼下,刘捍来至长安,却是奉了皇帝诏令。王重师知晓刘捍也是太祖手下勇将,浑身是胆,曾被唐昭宗赐号“迎銮毅勇功臣”。刘捍手持诏书,交于王重师,却原来是皇帝朱温令自己将兵权交于刘捍。刘捍此时已是长安军政长官,而王重师却对刘捍有些不太恭谨,这位鲁莽的战将心中不知,他功高震主,皇帝朱温此时已是对他起了戒心。偏偏此时,王重师派出去的裨将张军练领兵深入邠州、凤翔,战败而归。
刘捍不阴不阳送王重师离开长安。王重师刚刚离去,就见一骑飞驰而去,直奔河中,刘捍向皇帝密奏,王重师与邠、岐勾结,已是有了反心。
王重师人还没到洛阳,皇帝朱温已是一封诏书,将他贬为溪州刺史,这溪洲在湖南马殷境内,乃是一处虚职。王重师仰天长叹:“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朱温成为帝王,要对功臣下手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见几名内侍前来,却是奉皇帝诏命,赐他三尺白绫,催他上路。王重师全族以反臣家属之罪悉数被杀。在前线作战的刘知俊此时驻扎同州,他听闻王重师阖族被诛,忽然打起几个寒噤,眼见得皇帝年龄已高,对手下重臣们猜疑日重,而如今自己与王重师一样,手握重兵,恐怕也要步王重师后尘!刘知俊忽地想起一事,不禁头冒冷汗,前几日,皇帝让自己乘胜进军,进取邠州,自己却是考虑到李继徽占据邠州,南面有凤翔李茂贞增援,要想拿下邠州决非易事,因此自己以军中无粮故意推脱,也不知皇帝会如何考虑?自己也许已经逆了龙鳞!
刘知俊正自在这里惴惴不安,却见皇帝使者来至军中,皇帝有令,让他速速去河中见驾。刘知俊接到诏书,满头是汗,不知这离开同州,前往河中,是否有去无回!
其实他误会了皇帝朱温的意思,梁太祖此时想要发兵河东,直击晋阳,谋划让他担任河东西面行营都统,为他升官加爵。
刘知俊故意磨磨蹭蹭,在皇帝身边的弟弟右保胜指挥使刘知浣却是派人悄悄到来,告诉他千万不要去河中,去则必死。几天后,弟弟刘知浣领着几位兄弟还有刘知俊的儿子来至同州,弟弟悄悄对哥哥说道:“这次我是蒙骗皇上,要亲自迎请哥哥回到朝中,朱温老贼没有多想,请哥哥尽快决断。”一家在同州齐集,如今刘知俊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立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凤翔。
李茂贞得知刘知俊来降,大喜过望,派人前往刘知俊军中,秘密联络,商议起兵事宜。刘知俊、刘知浣兄弟将同州军队之中的朝廷监军、众位将官召集在一起,告知他们如今要投奔岐王。监军一听登时跳了起来,对刘知俊破口大骂,还有几位将官也拔出剑来,怒目相向。刘知俊轻轻挥手,亲兵一拥而上,将监军等人捆绑起来,押入囚车,交付西岐联络官,押往西岐。同州城内依旧竖起梁国大旗,看不出有何异常。刘知俊暗暗调兵,忽然引兵向东来至华山脚下,袭取华州,占领潼关天险,刺史蔡敬思弃城而逃。长安城内的刘捍此时还尚且不知,陕西大地已是风云突变,这日清晨,刚刚起床,就见诸多将领手执刀剑闯进衙来,好汉难敌四手,这群人围住刘捍,一番恶斗,七手八脚将刘捍擒服,押入囚车,也按刘知俊的要求送去西岐。刘捍登上囚车,怒斥道:“朝廷待你等不薄,如何就成为天下之贼!”此时却见刘知俊的弟弟刘知浣身着便装,从众人身后悠悠转出,笑嘻嘻说道:“刘将军,你诬陷王重师王大人之时,可曾想到今日?山野村夫,无知小人,搅得天下大乱!我等为王大人复仇,可有过错?众将官在你这小人手下,人人自危,朝不保夕,谁不想食汝肉,寑汝皮!”
刘知俊占领长安,声势大振,派出使者前往凤翔、晋阳,请李茂贞、李存勖共同起兵,刘知俊在书中说道:“如今我等三方联手,拥有三十万大军,旬日之间,可以攻取东京洛阳,恢复大唐社稷!剿灭朱温老贼,天下谁人不来响应!”
梁帝朱温闻得刘知俊反出大梁,龙颜大怒,下旨削去刘知俊官爵,令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帅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鄩发兵讨伐刘知俊,直向潼关杀来。
先锋官刘鄩帅军从三门峡一路向西,来至潼关以东。那万里黄河一路走来,来至潼关,激流涌荡,已是东西走向。潼关乃是进入长安的必经之地,大军正行之间,发现前方约莫有三十来人一股敌兵,刘鄩挥手让前锋军士们包抄上去,将这伙贼兵擒获。领头敌军小将乃是蔺如海,刘鄩却是知道蔺如海是刘知俊手下的侦察英雄,看来是刘知俊在潼关以东留下沿路伏兵,侦探消息。刘鄩一向善于用兵,当初王师范起兵之时,就是他用妙计占领兖州,还善待葛从周老娘妻子,得到朱温的赏识,眼下他低头默默思量,潼关历来是易守难攻,何不用此三十人赚取潼关!
刘鄩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连哄带吓,又亲手上前解开蔺如海绑索,要与蔺如海结为异性兄弟。蔺如海其实也是一员侠义之将,见到刘鄩如此义气,倒是满心欢喜,率手下三十来人向刘鄩投诚。刘鄩让这三十人在前面领路,自己亲率大军离开一箭之地,偃旗息鼓,悄悄尾随。
再说刘知俊此时占据同州,听闻李茂贞已将刘捍斩杀,将长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料定朱温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潼关才是军事要地,重中之重!他一声令下,令弟弟刘知浣率兵增援潼关。刘知浣出的长安,一路东行,他不走华州大路,却要走一走当初黄巢进军的禁沟,如若此处防守空虚,潼关定会腹背受敌。刘知浣路径不熟,走走停停,进入少华山上却是迷失了方向,竟是翻下山岭,进入金岩沟,盘桓数日,这才来至潼关十二连城。刘知浣进入营地,长舒口气,天色已晚,关外梁兵还没有踪影。他却不知,这一迷路,却是已经延误了战机。
夜色之下,有人在潼关城下叫门。守门军士向下观看,认得是自家军兵,领头的正是小将蔺如海。关吏来至关下,打开关门,只听沉重的两扇关门呀呀打开,蔺如海三十人故意磨磨蹭蹭鱼贯进入关内。十几位关吏一起用力,正要关上关门,却见蔺如海已是手持钢刀,翻身冲来,将正在关门的军士砍倒在地。关上一声惊呼,无数兵士向关下冲来,忽见潼关东面,刘鄩大军飞马而来。面前潼关大门已开,刘鄩径直领军冲入关内,沿城而上,冲入十二连城。夜色之中,刘知浣毫不防备,被刘鄩杀了个措手不及。乱军之中,刘知浣逃出大营,向西溃逃,被刘鄩快马追上,生擒活拿。
刘鄩攻克潼关,挥兵大进,大军来至华山脚下的华州,守城的将军聂赏开门投降。杨师厚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华州,已是逼近长安。
前线捷报频传,梁帝朱温龙颜大悦,梁兵锐不可当,眼见得刘知俊已是穷途末路。朱温还是爱惜刘知俊乃是勇赛吕布的一员猛将,派刘知俊的侄子刘嗣业手持诏命来至同州。叔侄相见,此时已是分属两个阵营,只听刘嗣业传达皇帝旨意道:“陛下对待爱卿已是非常深厚,爱卿如何就忍心相负?”刘知俊回道:“微臣就怕我成为第二个王重师啊!”刘嗣业继续说道:“皇帝有言,您同王重师不同,如今陛下也后悔听信刘捍谗言,刘捍已是死不足惜!只要您来至河中,面圣谢罪,陛下对您既往不咎。”刘知俊微微心动,暗想不如就此收手,前往河中,拜见圣上,以朱温与自己多年的交情,也许皇上能够原谅自己!
站在一旁的刘知俊的三弟刘知偃听得此言,上前言道:“大侄子啊!亏你还是二弟知浣的儿子!朱温此人喜怒无常,猜忌心重,氏叔琮、王重师前车可鉴!大哥只要进入河中,定是羊入虎口,万万不可!何况,听闻晋王引兵南下,杀向晋州,而岐王也进入长安。胜负未定,如何就缴械投降!”
刘嗣业在一侧急的流泪:“叔父啊!刘家生死在此一线!潼关已失,同州能守几日!不如随我即刻面见圣驾,保的刘家血脉!”
刘知俊稳住心神,三弟言之有理,还是不能落入朱温之手!他对侄子嗣业说道:“你是留在同州,还是回去复命?我决不会再见朱温!”
刘嗣业无奈摇头:“如此,小侄回去复命,庶几可保的刘家有后!”
不表刘嗣业回到河中,却说晋王李存勖听得刘知俊反水,令大将周德威领兵南出阴地关攻向晋州,晋州刺史边继威紧闭城门,固守待援。晋州小城城池坚固,城墙之上遍布滚木礌石,周德威连日攻打,却是岿然不动。周德威令军士从城外挖下地道,直通城墙脚下,取走城墙基石,几番冲撞之下,城墙轰然塌落,陷下二十来步,成为一道豁口。晋军从城墙缺口呐喊杀入,边继威飞马赶来,数百军兵死死堵住晋兵,这一番拼死固守,竟是将晋兵逼出城外。城内的百姓取来窗户、门板,拆掉家中砖墙,连夜修复城墙,一夜之间,城墙已是修复起来。
晋州告急文书如同雪片飘往华州,杨师厚亲领大军驰援而来。周德威早就在晋州以东的蒙坑布下骑兵,这蒙坑乃是一条东西三十余里、宽约十里,深达百米的鸿沟重隘,在沟北有乾壁要塞。杨师厚率兵经过运城,来至闻喜县,却是绕过了蒙坑,挥兵击向乾壁,只杀得晋兵四散而逃。梁兵乘胜追击,来至晋州外围,却见大将周德威已是整军而去,晋州城外没有了晋军踪影。
在同州的刘知俊再也没有了指望,收复二京,匡扶大唐成为梦想!刘知俊仓皇率领一家老小离开同州,前往凤翔,投奔李茂贞而来。
李茂贞此时已是派兵占领长安。杨师厚击退周德威之后,稳住了北面边关,马不停蹄,杀奔长安。杨师厚料定凤翔李茂贞必会以为梁军从东而来,在长安以东布下重兵,他却要出其不意。杨师厚派出精兵从同州向南迂回,登上巍巍秦岭,昼夜疾驰,突然出现在长安西门。西门守卫实在是过于松懈,守城军士正在懒散游荡,忽见城外烟尘大起,出现无数骑兵,西门登时大乱。梁军数骑已是冲入城内,眨眼之间,大队梁兵已是入城。
凤翔军士毫无招架之力,放弃抵抗,长安又一次回到朱温手中,至此刘知俊的叛乱宣告平复,杨师厚大军出兵仅仅五日,就收复了潼关、同州、华州。
王重师、刘知俊这一连串事情,惹得梁帝朱温心烦不已,莫名其妙害起病来。眼见得大军连连报捷,皇帝朱温本来已经调集大军御驾亲征,大军已是来到三门峡,此时身体抱恙,不利征战,只好令人摆驾还宫,回到洛阳。
李茂贞对刘知俊倒是赏赐异常优厚,只是邠、岐二州地方狭窄,实在是无法划拨一块重镇来安顿刘知俊这位高级将领。李茂贞对刘知俊言道:“让您来至凤翔实在是屈才,要不我出兵,你来打仗,拿下梁国的灵州、夏州,就是您的封地,您也是王中之王!”
刘知俊点起五千兵马出的凤翔,杀往灵州。灵州也就是如今的宁夏吴忠,雄踞咆哮恣虐的黄河东侧。夏州东边,乃是古时的统万城,赫连勃勃曾在此号称夏王。这一片,牧草肥美,骏马遍地。刘知俊大军一路向北,途径平凉、固原,不几日,来至灵州,将灵州团团围困。
大梁朔方节度使燃起烽火,边关告急。梁王朱温急令镇国节度使康怀贞、感化节度使寇彦卿将兵救援。这灵州虽然是梁国地盘,但是天高皇帝远,要想救援,却也有点鞭长莫及。康怀贞使出围魏救赵之计,直接率兵兵发长安,向西北攻向当时属于岐州管辖的宁州、庆州二州,康怀贞连战连捷,锐不可当,挥兵北上,兵锋直指庆阳,大军已是拔下庆阳南城,刺史李彦广领军出城投降。泾川一带已有梁兵出没,眼看大军要围困平凉,截断刘知俊退路。
后方烽烟遍地,刘知俊不敢在灵州停留,撤围而去,引兵南还。而康怀贞听得刘知俊已是解了灵州之围,战略目的已是达到,急急领兵回撤,他可不想与那刘知俊对攻,此时皇帝朱温也派出援兵来至铜川三原青山谷口接应大军,以防不测。康怀贞帅军撤至三水(今日旬邑),进入一片大山之中,群山蜿蜒,只有一条大路通往铜川。刘知俊人不解甲、马不停蹄如狂风一般驰过泾川,在甘裕口摆下伏兵。
康怀贞一路南进,看看来至三水,越过前面那条宽约五十米的河流,再向东百里就可与援军相遇。大军进入山口,忽听两面山坡之上号角连声,无数军兵呼喊着向山下冲来,羽箭石块从天而落,山谷之内惨叫一片。康怀贞脸色大变,连连说道:“没想我康怀贞命丧于此,我命休矣!”却见山东好汉左龙骧王彦章挺枪而出,嗷嗷叫道:“有我王铁枪在此,大帅何惧!”只见王彦章飞身上马,手执一杆百斤铁枪,鞍中另有一杆铁枪,两把百斤铁枪轮番使用,径自冲入敌阵,扑通乱响,钢枪扫到敌兵一片,早有几员敌将脑浆迸裂,死于马下。只听王铁枪朗声大笑:“李存孝在时,我铁枪不出,如今谁还敢与我对阵!”
王彦章挥舞铁枪,护送康怀贞冲出谷口,趟过小河薄冰,军兵已是死伤过半。康怀贞惊魄未定,对身边副将李德遇说道:“为防不测,我们分道而行,无论是谁遇见援兵,速速前来救援。”李德遇分兵而去,两路兵马继续向东进发。
按照常理,刘知俊此时已是收兵而去,不料这刘知俊却是不按常规出牌,兵法云“穷寇莫追”,他却要赶尽杀绝。刘知俊令大军从山坳中迂回穿插,来至升平(铜川宜君)谷口又一次埋下伏兵。
天气已是寒冬腊月,康怀贞奔波一夜,如今他是疲惫至极,又冷又饿,天色未亮,康怀贞心中生怨,怒骂数声:“陛下派出的援兵究竟在哪里!”他却不知,他在大山之中转来转去,与那三原青山谷口已是两山相隔。天命如此,他误打误撞正好进入刘知俊的伏击圈内。
惨白的冬日升起,康怀贞翻身下马,靠在大树旁正自喘息,又听得号角声响,刘知俊伏兵尽出,山谷山坡尽是杀声。王彦章匆忙扶康怀贞上马,舍出性命,杀出重围。康怀贞一路狂奔,回头一看,身边只有王彦章一人相随,而副将李德遇也被刘知俊伏击身亡。
刘知俊这一战杀得梁军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进击宁州、庆州。而岐王也就顺水推舟,让刘知俊担任中书令、彰义节度使,镇守泾州。
朱温此番西征,虽说算不上大败,但也没有得到什么便宜。更加令人忧虑的是,皇帝的龙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朱温回到洛阳以后,连日来没有上朝,只是在御榻之上粗略看一下奏章,好在大梁境内还算安定,南方的徐温、钱镠统辖的地方已是战火连天。这天,朱温懒懒在龙床之上半躺半卧,两位儿媳张氏、王氏娇滴滴守在一旁。朱温手捧奏表,忽然哈哈大笑:“奇哉怪哉!这个刘守光畜生不如,竟还有这等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