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我总觉得那位女医生似曾见过。哦，我蓦然想起临来前二天的梦，是她！是她！难怪那么面熟……
当晚在赵局的介绍下认识了赵局上次看病时的病友仙桃人赵水平及其老伴，后又认识了一位犯乳腺癌的老太蒋老师的护工汪丽姐。后来还听汪姐说护士长说我长得帅，不知有对象不，如没她来帮我做个介绍。
赵局的病房斜对面是医生办公室，旁边是护士站。医生办公室里常只有我梦中的那位女医生在里面办公，我便每天常对着她的办公室唱：
是谁送我来到你身旁，是那璀璨的星光星光，是那明媚的蓝天，是那明媚的蓝天蓝天。我愿用那充满着春情的心愿，深深地把你爱恋爱恋。
过二天，赵师母便对我说：昌会，我认为你还是找个女医生为好，这儿也有女医生未找对象的。
当时我认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我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后来我倒跟汪姐说过请她帮我做个介绍，还请她吃过一餐饭。
有天我唱歌时，见那女医生从办公室出来，我便向前跨了一步，好让她从我身后过，谁知她却特意昂着头从我面前走过，皮鞋踏得咯噔响，眼角还略带一丝笑意。
还有次我在楼下玩，她不知为何事也下了楼，经过我身旁时，还特意望了我一眼，我便跟在她后面走。一会后，她突然转过头望了下我，我却没勇气再跟上前……
有天，我与赵局吃过中饭回病房，见同室病友老叶床边趴着一位女孩，我便大声问他：叶帅，这是你女儿？
是，是我小女儿。
哦，是幺妹子呀。
女孩突抬起头直视我，冲我就是一句：你结婚了么？
我一时语塞。赵局便笑着说：离了，不是一样的？……
一天，赵局对我说：我去放疗时，你可去左旁边东湖玩玩，我老婆上次也一个人去过。听说那风景很好。
我说：我一个人也没心情去，要不我们明天去归元寺，拜拜佛拜拜观音？观音菩萨是救苦救难的，你也该去拜拜。
第二天我们便约上老赵夫妇，到归元寺拜佛……
第三天，老赵出院，我还特意送他夫妇到上车……
有天我与赵局同汪姐在医院里散步，我问她女医生姓什么？
她说：姓代，一代二代的代。是仙桃来这里进修的。
这时我才后悔自己原先把仙桃误听成汕头。原来老赵夫妇与代是老乡……
我说：她应叫代莹，草字头晶莹的莹。
汪姐吃惊地望着我说：你一定是听人说过。
我说：没有，绝对没有。否则我还来问你干嘛。
她说：说得也是，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便把我来前梦见代莹的梦告诉她，并说跟我有缘的女子名字都有个草字头，还提到刘苏。
第二天早上我到二楼电视房看电视，偶然发现代莹来到电视房边上小房间换工作服，待她走后，我见电视房有块大黑板，便在上面用粉笔写下“谁头戴银冠？”五个大字。五个字中含有戴银（代莹）二字。
晚上我再来到电视房，便见“谁头戴银冠”五个大字下面竖着写了：周、老赵三个娟秀的字。周字用正楷，老赵俩字用行书，再下面还有三个英语小字：in the front。
第二天上午八点，代莹身穿一件新白大褂，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站了会，并望了望我，便微低着头下楼去了。此后一、二天未来上班，原来她转其他科室上班去了。
我便唱起了：我爱的人她飞走了，爱我的人她还没来到。
第二天，来了几个实习护士，一老年护士带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实习生来给赵局打吊针，那女生长着一张瓜子脸，尖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眉清目秀，楚楚动人；又特显年轻，文文静静，亭亭玉立，不知怎的我一见她便倍感亲切。老护士对她说：我老了，眼睛不太好，你来打吧。
我在一旁也鼓励说：是呀，年轻人要多锻炼，不要怕，大胆些。
那小女孩便给赵局扎针，但打偏了，脚开始肿。
我说：哇，我看到都有些心痛。不过没关系，等会我用热毛巾帮他敷敷就没事了。
那小女孩便有点尴尬地站在那，赵局便开玩笑地对她说：你有多大呀，有不有十五岁？
我情不自禁地冒了句：十八岁总有吧。
小女孩微笑着说：对，人们都说我显年轻。
我便问：你是这儿大专班的？
她说：是。
我问她：你姓什么？
她说：姓姚。
我说：姚文元的姚？
她说：对。
赵局又问：你有一米七吗？
她说：人们都说我显高。
我来看看你多高。我边说边走到她跟前，跟她并肩比了比，说：一米六三。
她说：对，正是一米六三。
不知怎地从不逗女孩的我嘴里突然对她冒了句：你像我一个小妹子，不过你有点憔悴。
她说：你是不是说我脸色今天有点不好？
我慢悠悠地说：不是，不是有首歌吗？（有首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
从此后，她见到我便会甜甜地叫声大哥，我也会跟她开几句玩笑……
有一天，她全身穿得笔挺笔挺的，拉了直溜溜的头发，特意走进病房对我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老喜欢逗我？
我便大声说了句：因为你长得很漂亮！
只听得她“哎哟”大叫一声，双手抚着胸弯着腰忙转身走出病房……
我便大声傻乎乎地对赵局说：射中了，射中了。
第二天，赵局放疗去了，我一个人在病房。小姚便一手托着个盘子走了进来，进门后她用脚轻轻地掩上了门。她说：我又来了。你为什么看到我老是笑？
我说：因为你的眼睛也在笑。
她便说：走啰，不跟你玩了哟。
她走后，我心想下次见她，我一定要问清她名字、地址（当时她是实习生，常不在护士站）。
可当天夜里我却梦见自己兴冲冲地走过一片土地，后下坡，见一条小溪，小溪那头山脚下有栋旧瓦房，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屋里朝我走来，后面跟着个有点像小姚的女子，手里拿条毛巾匆匆赶了出来，边走边说：你真是个春苟（蠢狗）呀。她是在指桑骂槐，因为我小名叫春苟。
第二天一天没见到小姚，吃过晚饭后我同赵局出去散步。当我们走到医院大门口毛主席雕像处，便见小姚手挽着一个中年妇女从大门口往里走，我对她惊叫了声：哇，又遇见你呀！
小姚这次并未作声，只是默默从我身旁而过。
第二天未见小姚踪影，再过一天赵局就要出院了，临走那天清晨，在洗刷间汪姐特意对我说：这儿还有个小女孩特喜欢你，你知道是谁吗？
我说：小姚？
她说：对，她多喜欢你啰，她说你人很好，她还问你女儿有多大，问过好几次。
我说：我也很喜欢她，不过她太小了点吧（潜意识里我仍把她当十八岁，说了句后悔一辈子的话），不过我曾在这也梦见过她一次。代莹我也还在这梦见过她一次。我梦见她好像快要结婚了，在准备喜糖。那男的也是条型脸，但有病，而且是生理上的毛病。
早饭后，该启程了。但我还是磨磨蹭蹭地赖着不想走，并对赵局说不急，还早。我想再见小姚一面，并问问她的名字和地址。在赵局的一再催促下，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起了行李，在门口路上遇见病友蒋老师散步回来，我便对她说了声：蒋老师，再见啰。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中南医学院二附院，离开了武昌。
回到家我便给代莹寄了封挂号信，并特意注明仙桃进修医生代莹收。信中也没多写什么，只写了进院时多谢她的关照，否则当天晚上得住旅馆，并从日记本上撕下记有自己梦见历山桃花盛开—年轻女子翩翩起舞的梦那张一并寄给了她，并问了她是不是少数民族，想先看看她的反映。
同时我还给小姚的实习指导老师王艳蓉寄了一封信，首先感谢她对我兄赵局的关照，并请她代向实习生小姚问好。因为与小姚在武昌有兄妹之谊，特请她把小姚名字告诉我，我并预备好了一个回信的信封，上面写好了自己的地址姓名，并贴好了邮票。
我还给赵水平儿子打了个电话，赵师母接时，我便说：赵师母，你不是说帮我做个介绍？
她说：蒋老师过了年会过来。
我再次欣喜若狂……
在家有天我还听到小武老婆对我说：周老师，我昨天夜里梦见你和一个女的坐在小店前一条长凳上，两人各抱着一个小男孩。我说周老师，生了一对双胞胎崽呀。你大声说了句是呀！那样子了不得。那女的很年轻，一身穿得笔挺笔挺，长发披在脑后，梳得整整齐齐。还有唔唔的乐声，像少数民族的乐声。
我心里轻声唤了声：小姚。
一天我同枧州春芽子到吉安北源找仙姑，仙姑笑着对我说：你头上插了三朵花呀。哎呀，一个讲话听不懂，一个很显年轻。
我说，那很显年轻的是不是我梦中梅花树干上尖下巴显老的那个女的？
她说：是。
我说：哦，我当时没想到。
她说：这个更好，更聪明。她爸还带她两个哥哥到医院看你，你不晓得？
我说：哦，我好像记得有天有个中年男人和两个年轻男子在赵局病房前聊天，但我不知是她爸和哥，她爸回去说了什么？
她说：她爸说你长得帅。她妈也到医院看你，你也不晓得？
我说：她妈我倒是好像见过。她妈说了什么？
她说：她妈说你好像年纪大了点。
当时我很想到中南医学院二附院去找代莹和小姚，但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当时安福的惊吓让人还心有余悸。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年后我却一直未见蒋老师来临，也未收到代莹和王艳蓉的回信……
我开始绝望，并心灰意冷。为了放松，有时我便到固江按摩店按个摩。按摩店里有个十六七岁叫小英的小女孩，长得有点像小姚，我便每次叫她按。等熟了，我便随便摸摸她，但她从不反抗。我便胆子越来越大，0三年下半年有次并与她发生了关系，这也是我人生唯一一次嫖老婆。当我给她一百元票子时，她却生气地说：你认为我会卖吗？
后来听说她怀孕了，并得知她当时有个男朋友，我便慌了神。我怕那孩子是我的，她男朋友会来找我麻烦，我便心神不安起来……
0三年年底，有天晚上我在隔壁开子妈家烤火，开子妈无意中对我说：周老师的眉毛长得好，很平整，所以人也很和气。眉毛竖得起来的人脾气坏，得罪了就不得了。
我一听这话，便惊恐起来。难道小英的男朋友知道我与小英的事，要来报复我？我顿觉在家不安全，我便手持梭镖想去桥头要里叔家去住。但当我走到半路时又听见桥头那边摩托车响，我又认为有人在包抄自己，便又转身回家。这时妹子（当时住在我家里）打电话叫来大姐夫、大姐，父亲也一边呼喊着我的名字一边从山上往回赶。父亲一见我便说：崽呀，老天对你不公呀！
当夜，父亲陪我在火炉旁烤了一夜火。
第二天，全家劝我去看病。我不去，我妈便提着农药对我说：你不去，我就吃农药死。
没办法，一惯孝顺母亲的我，为了母亲便无奈答应去看病。当天打车来到市第三人民医院，吃中饭时，姐夫、妹子怕我吃饭梗到，只买了个豆腐给我吃，他们在另一桌吃鱼，我便发火大声说：你们吃鱼，我就一个豆腐？
妹妹见我这样，便躲出去哭。我便忙跟了出去哄她：我不是讲你，我是说姐夫。听话，去吃饭……
旁人见了便说：真怪事，病人去哄好人……
在医院，姐夫对医生说我九年前凭一个梦就认定妻子有外遇，并离了婚……
在医院我除了向医生要求出院外，我便跟病友打扑克，还常给病友、护士看手相。后来不知吃了什么药，整个人整天迷迷糊糊的……
一段时间出院后，在家整日在田野里走个不停，坐不住，睡不下，要等走了一整天累了才睡下。我便看药物说明书，才知是奋乃静这药引起的。我便自停了药，从此后人便好好的。我便又到赵局处玩，同他去钓鱼、打牌，心中骂了声：庸医又害人。
但我已十分心灰意冷，自觉梦想已彻底破碎了……
但有天夜里我梦见自己在枧州上面天桥（渡水桥）山坡上抱着个陌生漂亮的女子，那女子对我说：娶我哟，娶我哟。
我说：你是我妹子，我怎娶你？
0四年暑期，周家祸不单行，弟媳在河里洗澡为救儿子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下半年，突然一天我接到已二十多年无音信的刘燕萍从广东打来的电话，她现在东莞某镇城建办做化验员，以前做过服装生意。
此后，她每隔二天就会给我打个电话，并叫我照张近照寄给她……
过段时间，我便收到她的回信，并附有五张近照，照片上她的依然很年轻漂亮，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她的信大意是说：
老周：
你好！看到照片上的你依然还是那么年轻、帅气，我很高兴。你说你的信我不要保存，不，我要一直留着，并要保存它到永远。你不要害怕，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当我听到你身体不好时，整日在田野里乱走，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我一连几天彻夜未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脑子里只有一个冲动，就是想要来照顾你。我自己内心也斗争了许久，我也知我拨通你的电话，将会意味着什么。现在好了，康复了。我好开心。
虽然我们已二十多年未见面，也未通过信，但我对你并不陌生，因为我一直都把你装在心里……
电话里燕萍还常约我去她那儿玩，但我不敢去，她便主动提出来吉安见我。在吉安火车站一见面，她便拿出她与她丈夫的离婚协议书，日子有意写前二年的。我便劝她说：孩子都那么大了，别离，算了。但她决心已定。刚好她娘家有个亲戚在法院，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街上两栋新房子无偿给了她前夫……
当时她同事还介绍个大老板给她，但她毫不动心。那老板还曾半路拦住她，她对他说：我已找好了，我们是有感情的，请你别再打搅。
燕萍离婚时，她大儿子极力反对，并说要打死我去。她便对她大儿子说：你要打他，你就会后悔，你不……
她大儿子一听，便蹲在地上不再作声……
那年下半年，李霞帮我办了提前退休。
年后我便去广东和燕萍生活，本来我想叫她回来，她说再干几年挣点钱回家建房。临行前，当我收拾衣服时，外套只有两件有点褪了色的，还有一件高档黑色外套，可惜穿第一次背后就在枧州小店门上被钉子挂了个洞。当时我还心想：本来这件衣服很好，可惜背后挂了个洞。我还从底柜里提出来看了一下，虽未看到洞，但还是把它挂回原处。
在东莞，我与燕萍生活得很幸福，她上班我家务，晚上两人常手牵手一起去散步……
可是不幸再次降临周家，弟弟因基因突变犯舞蹈症不能自理……
在东莞呆了二年多后，突然一天妈妈打电话给我说要我回家陪陪弟弟，她说她也想我了。妈妈当时在弟弟家照顾弟弟、侄子。我便回家住了一个月……
当我回到东莞，一天再看燕萍的相册时，突然发现里面空了五张，我便问燕萍：你这五张照片给谁了？
她说：没给谁，本来就是空了五张。
我说：不对，我记得没空。我还记得有张穿军装的正面照，现在不见了。你这样，我回去算了。
燕萍“哇”地一声哭了，说：那我也跟你回去。
我说：那我就原谅你一次。
她说：我不要你原谅，我本来就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结了工资，我们就回家了。我们先到燕萍娘家住了一个月，她家村子建在山坡上，山下面山涧也有座天桥。后我们回到桥边店，下半年开始在爸原建的房子上再加二层。年前搬离了桥边店，住到了鲤鱼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当时桥边店其他几户人家也早陆续搬到桥那边山脚下和大荒坪新村了，我是最后一家搬离的。
搬家前，还发生过这样一回事。有天燕萍从衣柜里提出那件背后挂破的黑新衣对我说：你这里不是还有件新衣服，很漂亮。怎么你不带到广东来，还带两件褪了色的。
我说：背上挂烂了一个洞。
但当我来指给她看时，却没有发现什么烂洞，好好的一件新衣！
她便说：肯定是你记错了呢。
我说：没有，不信，我明天就穿到新村去问七崽婶，她应当也记得。
第二天，我穿上这件黑色衣服便来到新村，一见七崽婶便说：七崽婶，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她说：怎不记得？你第一次穿就在枧州上我小店门上挂了个洞。
你看，现在洞不见了。说后我便转过身。
她说：你可能买过了呢。
我说：没有，这是在安福买的，再说在家那二年我心情不好也没去买过新衣服。如重买过了，我几乎天天在枧州玩，你又何时见我穿过？
她说：这倒真没见过你穿过。
我知道我说神补衣——天衣无缝这件事，无人会相信，但这却是件千真万确的事。
隐居在鲤鱼山时，我还会常想到小姚，心中有种遗憾，不知她叫什么名字，这辈子我也只亏欠了她(至今每当想起她，我的心还会隐隐作痛。其实人家二次向我提问，只是想套我回答我很喜欢她呗。而我当时就是那么木，不会回答。那时也不知给汪姐留封短信、电话给她，后又不敢再去找她，真是悔恨终身)。
有天我梦见自己好像跟唐银在前面并肩走，突听得后面刘莺（学生）手里好像拿着一封信追上来，扑倒在地并朝我大声喊了句：梁——山——伯——
醒后我想：难道我与她前世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她现在的名字叫姚莺？对，一定是姚莺或姚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