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官场,谋术,究竟怎么玩儿?沈长戈一知半解,也不用仔细钻研,以他的性子,研也研不透。
他只认准两条路,丰满羽翼,吃谁向着谁。
新皇正值壮年,太子之位悬空,边关战乱四起。他沈长戈是难得的将帅之才,正有用武之地。若想今后步步高升,不用费心结交任何人,只听皇帝指挥,和其他官僚表面过得去就行了。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新皇身体康健,嫡皇子和庶长皇子,为了上面的位子,再争个十年二十年,都不在话下。
到那时,沈大将军兵权在握,谁是明君就选谁,谁能给百姓造福就选谁,谁能给他沈长戈荣华富贵就选谁。
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他不用给任何人留脸。
所以,有小厮跑进园林禀报,谭大将军到访之时,沈长戈也只是随便一句:“请进来吧!”
“啧啧……”
三宝在一旁撇嘴怪叫:“你也太牛气了点吧?人家谭大将军比你官位高,人家还是皇亲国戚,你就把人请到露天地里见面?”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请他来,我忙着呢!”
沈长戈掏出帕子,沾了池塘水,把吴岁晚脸上的泥点子揩掉,丝毫没有整理自身仪容,接见贵客的意思。
三宝忍不住操心,往前凑了两步,提议道:“你快把自己洗洗干净,引着谭大将军到前厅去好好说话。我在这里守着夫人,她不吵不闹,没事儿的……”
沈长戈挥手驱赶,不耐烦道:“不用你管,我媳妇儿我自己会守着。”
再说,姓谭的来访能有什么正经事?边关太平,偶尔窜过来几个探子,都是小打小闹。东元一贯的战法,就是落雪之后抢劫挑衅,吃准了大靖官兵只防守不攻击,又受不了寒天冻地。
一定是谭启赋和庄致康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不愉快,打算扯一个无辜之人瞎掺和。又或者是死性不改,偏要介绍貌美如花的大侄女给他认识。他家闺女就像嫁不出去了似的,见着男人就硬塞。
“哈哈……沈兄弟,还是你会享福啊!”
谭启赋拐过月亮门,远远瞧见沈长戈的身影,朗笑出声:“你这园子也真让人眼馋,我向皇上求了多少回,就是不给我。现如今借了沈兄弟的光,也来逛一逛……”
“谭兄来了……”
沈长戈直起身,笑容亲和,朝两丈外的凉亭比了比手势。
“那方景色更好,我们兄弟喝茶闲聊!”
“好好……”
谭启赋笑着应和,提步欲走,却发现沈长戈没有跟上,而是蹲下身哄女人去啦!
“岁晚,我们拿着泥巴去凉亭里玩,可以坐坐,还可以喝茶吃零食……”
吴岁晚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手上揉着泥团,却也随着沈长戈的力道起身,带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岁晚好乖,我们再多拿一点泥巴……”
沈长戈弯腰在池塘边又扣了一大把,黑乎乎也粘糊糊。一手牵女人,一手抓泥巴,邋里邋遢,走了过来。
谭启赋半张着嘴,愣了一瞬后,才勉强笑问:“沈兄弟,这位是?”
沈长戈笑意灿烂,带着一点显摆:“我的妻子!”
“呃……啊?”
谭启赋太过震惊,很难不目瞪口呆。
沈长戈有妻子吗?不是传说乡下原配领不出门,早丢回老家了吗?不是传说一个貌美小妾也玩腻了,不知折腾到哪里去了吗?
这是哪一个?周身姿色平常,以妻相称,想来是那个乡下婆娘。
但是,任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是什么妻子?这是哪里淘来的傻子吧?
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愣神也只愣了一个呼吸,很快调整面部表情,颌首笑语:“啊哈哈……弟妹啊!初次见面……”
吴岁晚置若罔闻,只是专心捏泥团。被沈长戈拉着右手,不方便,使不上力,就把泥巴按在肚子上揉搓。价值不菲的水红春衫,顷刻间成了一块破抹布……
沈长戈由着女人,对客人随意道:“我妻子不喜与陌生人交谈!”
“呃……呵呵……”
你们两口子厉害!
谭启赋除了尬笑,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