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觉,自己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默默决堤。
现在想想,她当初真是愚蠢至极。
为了那样一个男子,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春寒料峭,那天晚上还下起了雪;结果她跟个疯子似的不吃不喝,在后宫太清园的林子里坐了大半夜。
结果可想而知。
魏玺烟重重地病了一场,还因此落下了难以根除的旧疾。每遇天冷风寒,思虑深重之时,她便会头痛难忍。
从那之后,乔子临这三个字就有如禁语,平康公主身边没有人再敢提起。
思及往事,魏玺烟的眼神不由得逐渐飘远。
活了两世,她也不曾想明白,乔子临怎么就和江阳翁主搅和到一处去了。
在宗室女眷中,魏玺烟最讨厌的就是江阳。
因其自诩高贵,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在她面前行礼时,也总是一副随意轻慢的模样。
魏玺烟自然不喜欢。
她最讨厌有人比她还傲气。
还有那装腔作势的乔子临,不是说了自己不会攀附权贵吗?
怎么转脸就搭上江阳王府的船了?
好一双下贱的男女,竟是三生有缘凑一起去了。
这么对比起来,她看虞铮都顺眼了许多。
至少他和他们虞家,是真的在为大衍冲锋陷阵。
魏玺烟虽然骄纵,但也通晓是非曲直。
她即便再厌恶他,却也记得,当年若非虞氏父子力挽狂澜,她怕是早就被逼着送到北胡,饮着塞外的风霜,终生再难见大衍的故土。
——
回门宴过后的几日,京城之中又开始流言四起。
据说,平康长公主哭哭啼啼地跑到皇帝面前,非要陛下把北军都统的官印赐给自己的夫婿。
从政为官者,恐怕没有人不清楚,武将卸甲回朝、上交兵权之后,与赋闲在家没什么两样。
而长公主此举,是想替镇国公讨要领兵大权。
即使他并未驻扎边疆,但若是统管京城军部,谁能说不是握着更大的权柄呢?
然而这么一来,太尉杜宜光的势力就顿时被削减了。
如此,容、许、杜、虞四方牵制,圣上不说高枕无忧,至少也可微微松泛些了。
“左相大人,长公主这般行事,可是妄干朝政啊!你为何不向陛下进言呢?”
有属官不解地问道。
左丞相荀楷闻言,侧目瞥了那人一眼。
朝中竟有如此蠢材,他简直不欲对其多言。
“长公主殿下为帝婿谋求官位,此乃人之常情。况且虞将军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受些帝王偏宠,也不为过分。”
然而,这些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情形。
看似,平康长公主是为夫家着想,实则,是解了皇帝的心头难题。
陛下已然亲政,想要掌控军国大事,首先就要压制朝官势力,就比如杜太尉。
至于那些外戚家族,皇帝则需要以他们为利刃,化外于内,巩固皇权。
如今殿下这般行事,恰恰合了皇帝的心意。
因此,即便自己向陛下进言,陛下,又怎么会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