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迷蒙的魏玺烟被沐月扶着在妆台前坐下,直到头上的瑶台髻都梳理完毕之后,她还闭着双眼半梦半醒。
“殿下醒醒吧,再晚可就到不了郊庙了。”
祭拜天地祖宗,此乃今日的头等大事。
魏玺烟强打起精神,带着随从,坐上马车赶去皇宫,再跟随帝后的圣驾去到郊庙。
魏家先祖一统天下,如今已历经三代。但魏家之所以能打下江山,还少不得从前数代先辈的累世积淀。
完成祭礼之后,魏玺烟回头望了望那栋威严高大的庙堂。
皇祖父英勇善战,却穷兵黩武;以至于祚传父皇之后,国力虚衰,不得不与民修养生息。
父皇怀有强国之心、治世之才;只可惜,他憾然早逝,与母后俱是短寿。
至于皇弟阿鋆,他聪颖早慧、年少登基,不想后来也突遭厄难,溘然长逝。
她魏家到底是何处有错,竟得上苍如此不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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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到了午时,这会儿,宫里的宴席差不多也已经备好。
魏玺烟回到马车内,脱下繁重的祭祀礼服,换上一身樱桃色的深衣袍服,外面罩着雪白的狐裘氅衣。
“殿下把妆面也补上一些吧,一会儿到了宫里,少不得要见江阳翁主那几位,殿下可不能输面子!”
“嗤。”魏玺烟听了不由得冷笑出声,“你觉得本宫会输给她们吗?”
“那当然不会啦!”采星笑嘻嘻地在她脸上捯饬着。
不多时,魏玺烟面上的妆容就恢复一新了。
其实她也没什么妆好上的。
眉如远山,谷峰迭起,无需黛石勾勒。眸若晚星,睫似鸦羽,琼鼻玉唇好似画中仙子。
只是她唇色略淡,稍显苍白,涂一些口脂会更有气色。
准备妥当之后,马车又驶向了大衍皇宫。
在冬至这天,百官休沐,宫里面是不会举行朝会的。至于宫宴,也无需朝臣赴阙。
与其称之为宫宴,倒不如说是家宴。只一些皇室宗亲们坐在一处,饮酒闲谈罢了。
魏玺烟进宫之后,先去椒房殿找皇后柳媗叙了会子的话,将冬至节的礼物送了出去。
“这个是上月我在平州,寻手艺最好的工匠打造的长命锁。望它能保佑你和你腹中的孩儿喜乐长安。”
“孩子还未出生呢,皇姊的礼都送到了。阿宝,你日后可要好好疼你皇姑姑。”柳皇后温柔地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如今六个多月了,你身子也比以往重,平日里可要多当心点儿。”
“臣妾会的,皇姊不要太过担心。”
“后宫的那些人,可还安分?”魏玺烟指的是皇帝后宫里的其他妃嫔。
“从上月起,陛下就免了她们的请安礼,我也从未让她们进过椒房殿的门。”
魏玺烟点了点头。
“这便好。”
只要后宫的那些姬妾不整什么幺蛾子,柳媗的孩子也就能平安降生了。
魏玺烟又在椒房殿里坐了一会,才起身去往章台宫。
因皇后有孕,且劳动力气走了一趟郊庙,皇帝便不让她再出席宫宴了。
来到了章台宫,情形果真不出她所料。
魏常瑜穿着一身竹雾色的冬装,裹着浅灰色的披风坐在一众贵女的中间。
“这只雀兽玉簪是夫君相赠,还是今早他亲手为我戴上的。”江阳翁主的语气中带着三分娇羞,七分炫耀。
谁不知道乔子临温文尔雅,是京中有名的俊秀儿郎,也是不少高门贵女心仪的男子。
可他偏偏和江阳王的独女结成了连理,消息十分惊人。
然而,倒也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