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平康长公主竟然也有一天会对他说出这种感激之言?
也不怪虞铮会这样想。
从前他和魏玺烟一直针锋相对,彼此之间更遑论存在宽宥和理解。
因着君臣纲纪,虞铮还可以对她忍让些许。
然而反过来,魏玺烟却不会舍了自个的面子给他台阶下。
“殿下要感激我什么?”
不得不说,此时虞铮的心里确乎有那么一丝好奇。
“感激你救了我啊。”
魏玺烟的眸光无比真诚。
若非是他为大衍以命相搏,如今的自己怕是早就死在胡地漫天的烟尘里,连坟冢在何处都不知晓。
虞铮不由得蹙眉。
若说他救过陛下的性命,年少时确有这回事。
可是对于长公主……
“殿下,臣似乎不曾救过您——”
“怎么不曾了?”魏玺烟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他反问道。
“当年,若不是你和你父亲带兵拼死搏杀,我怕是,早就被送到北胡去和亲了。”
哪里还会有现下这般光景?
行至今日,魏玺烟早已不是从前的心性。
当年北胡汹然来犯,朝中几乎无可用之将。
若虞氏父子也跟着贪生怕战,那么大衍向北胡屈服之日便是迟早的事情。
诚然,没有谁会愿意嫁到贫瘠苦寒、漫天飞沙的北地去。
可身为嫡长公主,如果真的必须要和亲,这是她想逃也逃不过的责任。
魏玺烟不觉得自己的意愿能够同大衍的江山社稷相抗。
父皇母后生养她一场,她总要偿还的。
她的父皇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位皇帝。
纵然他再是心疼女儿,却也不能不顾天下黎民。
“殿下言重了。臣等身为武将,领兵作战乃是职守本分。”
即便某一日战死沙场,那便是既定的命数,他无有悔之。
“我是真的感激你。”
女人面对着他,抓住了他宽厚的手掌。
“虞铮,本宫用大衍长公主的身份起誓,若你永无背叛,魏家绝不会亏待虞氏分毫。”
“殿下何苦发此誓?”男人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夫妻之间本就该相敬相爱,即便真是一场交易,臣也没有背叛合作之人的道理。”
“你,你说话便说话,抱我作何?”
魏玺烟突然觉得一阵脸热。
“走了这么多路,殿下不累吗?夜色清冷,风寒霜重,你我不如早些回去。殿下觉得呢?”
女人挑了挑眉,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好啊。只是回哪去呢?”
“殿下想去哪?”
“今日是夕节,本宫瞧着老夫人高兴许多。不如就回虞府吧,明日一早,还能陪她老人家吃一顿新岁的首餐。”
“臣替祖母,多谢殿下体贴之情。”
虞铮抱着她,边说边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哼,本宫不是向来如此通情达理么?”
魏玺烟窝在男人坚实的怀里,自然看不到后者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个温热的弧度。